“隨時奉陪。不過下次,賭注得換換了。”
“換什么?”兩人異口同聲。
王衛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下次誰輸了,誰洗一個月的臭襪子!”
周華和許尚的臉頓時就黑了。
火車鳴笛,緩緩開動。
王衛國站在車窗邊,看著站臺上那兩個對著他比中指,卻又一直在揮手的身影,直到他們變成兩個小黑點。
男人間的感情,有時候就是這么莫名其妙。
一場架,一場比試,一頓飯,就能讓彼此成為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
真好。
王衛國這樣想。
火車的節奏是單調的“哐當”聲,窗外的景色從城市的輪廓,慢慢變成了連綿的田野和遠山。
這聲音像是催眠曲,也像是時間的鐘擺,把他從兄弟情誼的熱烈中,拉回到了屬于自己的那份人間煙火里。
回到沈家村時,已是黃昏。
夕陽給整個村子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炊煙裊裊,夾雜著各家晚飯的香氣和孩子的吵鬧聲,一切都顯得那么安詳。
王衛國推開自家院門,一眼就看到了堂屋里的景象。
沈青青一手叉腰,一手拿著根細長的竹條,正俏生生地立在桌邊。
桌子旁,王山、王海,還有一個被張蓮“抓壯丁”來交給沈青青帶著的大虎,三個小腦袋湊在一起,正對著攤開的作業本愁眉苦臉。
“讓你玩,讓你天天跟著你沈軍叔叔滿山跑!這都快開學了,作業本上能跑馬了!”
沈青青的聲音不大,但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王山的小嘴撅得能掛油瓶,小聲嘟囔:“媽,我明天再寫……”
“不行!”
沈青青竹條在桌上輕輕一敲,“啪”的一聲脆響,嚇得三個小家伙肩膀一縮。
王海年紀小,作業本上畫的與其說是字,不如說是一串串的蝌蚪。
他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眼看哥哥要挨揍,嘴巴一癟,就要發動“水漫金山”的絕技。
王衛國看得好笑,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故意壓低聲音:“這是干啥呢?開批斗大會啊?”
“爹!”
王山一見救星,眼睛瞬間亮了,像只小猴子一樣從凳子上躥下來,一把抱住王衛國的大腿。
仰著小臉,委屈巴巴地告狀,“娘要打我!”
“你回來了,怎么不提前說一聲呢?我好給你提前做點好吃的補一補。”
王衛國溫柔看向沈青青:“這不老爺子在京都安排好了,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
沈青青感受到王衛國的拳拳愛意,臉上的嚴肅立刻柔和了許多,但還是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你看看你兒子,玩得心都野了,作業一個字沒動。”
“太爺爺呢?”
小山還在尋找更硬的靠山,腦袋在王衛國身后探來探去。
王衛國把他從腿上扒拉下來,蹲下身,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臉蛋,幸災樂禍地說道。
“你太爺爺留在京都治眼睛呢,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以后被你娘打屁股,可沒人護著你咯。”
所謂隔輩親,王長林在家的時候,對這幾個曾孫簡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只要沈青青一瞪眼,小山就往太爺爺身后躲,屢試不爽。
聽到這個噩耗,小山愣了兩秒,然后“哇”的一聲,張著嘴就嚎哭起來,那叫一個驚天動地。“我要太爺爺!我要太爺爺……”
差點把小海都給帶著哭了起來。
“你哭也沒用。”
王衛國這個當爹的沒有半點心疼,繼續坑娃,慢悠悠地刺激他。
“你太爺爺說了,得年底才能回來。這小半年,你沒好日子過咯。”
小山哭得更傷心了,上氣不接下氣。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