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周聿深不經意地將話題引向蔚汐,語氣平和地問:
“從這個角度考慮,你覺得最大的難點會是什么?”
問題來得突然,帶著考校的意味。
蔚汐微怔,隨即收斂心神,謹慎回答:“我沒有接觸過類似的項目,想法可能會離題萬里……“
周聿深注視著她,意味深長地開口說:
“明智的決策需要距離感。”
“離得太近,反而看不清全貌。”
蔚汐略一思索,結合她所學的專業知識,清晰而有條理地闡述了一個有些大膽的想法。
陳教授聽得連連點頭,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就在這時,陳教授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對周聿深說了聲“抱歉,接個電話”,便拿著手機走出了書房。
書房里只剩下周聿深和蔚汐兩個人。
那份因他在場而無處不在的壓迫感,此刻變得清晰無比。
蔚汐有些不自在地垂眸,盯著地毯上的花紋看來看去。
希望導師快點快點快點回來……
她自已莫名好緊張……
“蔚汐。”
他忽然開口,叫她的名字。
蔚汐下意識地抬頭,對上他的視線。
“是哪兩個字?”他問,語氣很自然。
蔚汐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她的名字。
“蔚藍的蔚,潮汐的汐。”
她輕聲解釋:“但蔚作為姓氏的話,是讀yu。”
周聿深微微頷首,表示了然。
隨即,他身體前傾,從茶幾上拿起一支看起來頗有分量的黑色鋼筆,遞到她面前:
“寫出來看看。”
蔚汐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握著那支筆,遲疑了一瞬。
要寫自已的名字嗎?
她一時間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拒絕,只好起身,走到他身邊。
桌上還攤著導師的字帖和幾張宣紙。
她接過他遞來的鋼筆,筆身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
——蔚汐
墨跡在空白宣紙上微微洇開,字跡清秀工整。
“寫好了,周先生。”她剛準備放下筆,退回座位。
然而,就在她轉身欲走的瞬間,周聿深卻忽然靠近。
不等她反應,他的右手已經覆上了她懸在紙面上的手。
他的手掌寬大,溫熱而干燥,帶著一種絕對的力量感,將她的手完全包裹住。
蔚汐渾身一僵,像是被電流擊中,呼吸瞬間亂了。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和指腹的薄繭。
“您……”她試圖抽手,卻被他穩穩按住。
周聿深仿佛沒有察覺到她的抗拒,就這么握住她拿著鋼筆的手,微微俯身,帶動著她。
在她剛剛寫下的“蔚汐”旁邊。
一筆一劃,緩慢而有力地寫下了三個字——
周、聿、深。
他的字跡遒勁有力,鋒芒內斂。
就這么緊緊挨著她的名字,仿佛某種無聲的宣告。
墨跡未干。
兩個名字并列于紙上,有種奇異的親密感。
蔚汐立刻像受驚的兔子般猛地收回手,后退了一小步,氣息微亂,胸口起伏著。
她抬眼看他,眼底帶著幾分被冒犯的羞惱和難以置信:
“周先生,您這是什么意思?”
“請您自重!”
周聿深看著她泛紅的耳尖和強作鎮定的眼神,像是看到了某種有趣的獵物。
他好整以暇地將鋼筆扣上,發出清脆的“咔噠”聲。
“自重?”他重復著這個詞,不答反問,“蔚小姐覺得,寫下名字,是什么不自重的事?”
周聿深的目光掠過她微微張開的唇,而后又頗為強勢地鎖住她的眼睛:“還是說,你的心里,已經想到了什么……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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