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哪敢回話,耷拉著腦袋,抖如糠篩。
見狀,虞聲笙直接給了金貓兒一個眼色,后者立馬上前將方才埋下去的東西挖了出來。
那里頭赫然是一個木質的小人,上頭還貼著不知誰的生辰八字。
以一張烏紅的紙張釘在小人的頭上。
那東西叫人瞧一眼,都惹得眾人一陣心驚膽戰。
鬼神之說,巫祝之術最是讓人忌憚。
尤其這深更半夜的,又瞧見這樣詭異的物件,其余的丫鬟都覺得背后毛毛的。
金貓兒膽大,毫不在意,將其送到虞聲笙跟前:“夫人您瞧。”
虞聲笙拿起木頭小人在掌心摩挲了兩下:“這不是……大奶奶的生辰八字么,你是聽了何人的差遣,竟敢在府里行這樣的事端,就不怕被亂棍打死么?”
燕兒慌了神,淚如雨下,只顧著磕頭:“還請四姑奶奶饒命,四姑奶奶饒命啊……”
“管燕兒的是什么人?”虞聲笙問。
“回姑奶奶的話,是戴貴家的。”
戴貴家的……虞聲笙覺得很耳熟。
今瑤提醒了兩句,她才想起,這不是玉香的老娘么,專管虞府角門出入的,說起來燕兒歸她管也在情理之中。
“戴貴家的人呢?”
不一會兒,一神色慌張的婆子就被帶到她跟前。
這便是玉香的親娘。
“四姑奶奶,燕兒是歸我管,但今日不輪她當值;姑奶奶是咱們府里嫁出去的,自然了解府里的規矩,不輪當值的丫鬟自有別的派遣,論理老奴也管不上她這么多。”
戴貴家的一開口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虞聲笙輕笑:“今日不輪她當值,她就不歸你管了?那好,我來問你,既然不輪她當值,入夜角門落鎖后,她是怎么進得內院來的?又是如何偷偷摸摸進了大奶奶的院子?這鑰匙是從何而來,難道這也與你無半點干系么?”
戴貴家的一聽,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
見狀,虞聲笙的笑容越發冰冷:“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論起來可比我入府的時間還久,老爺太太重用你們兩口子,你就是這樣報答他們的?大奶奶如今懷了身孕,是府里頭一等要緊之人,你也是這般當差的?嗯?”
寥寥數語,懟得那戴貴家的無以對。
“你也別說我是出了門子的,本該不能管娘家之事,但父母在上,我又姓虞,這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親人呢,我怎能坐視不理?”
她緩緩踱著步子,“你老實說吧,燕兒背后是何人差遣,早點說出來也免得受些個皮肉之苦,也別臟了大奶奶的地方,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她的聲音輕柔干脆。
柔美中帶了些許霜寒之意。
明明沒有威逼,更沒有責罰,卻聽得人無端膽寒。
一股子寒氣從背后直沖頭頂。
戴貴家的咬咬牙,忙不迭地跪下:“姑奶奶明鑒,方才是老奴暈了頭,本想著先與姑奶奶交代清楚,好讓姑奶奶明白,沒有半點為自個兒辯駁的意思,是老奴約束不力,叫這丫頭偷藏了鑰匙,才釀出這般禍事來……這燕兒平日里與孟姨娘、晚姨娘走得近;就上個月,晚姨娘還來問過老奴,問能不能將燕兒撥給她差遣。”
“可姑奶奶知曉的,府里一應奴仆調動都要經太太的首肯,沒有太太發話,誰敢呢?老奴愚鈍,但也曉得這道理,便沒有答應,還是留下了燕兒。”
虞聲笙看向燕兒:“戴貴家的說的可是事實?”
燕兒咬著唇,瑟瑟發抖了好一會兒,用力點點頭。
事已至此,再隱瞞也無意義了。
她更不想給兩房姨娘做替死鬼,還不如早早交代了。
“孟姨娘與晚姨娘給了奴婢二十兩銀子,讓奴婢將、將這匣子埋在大奶奶的院子里……”
“這是第幾回了?”
“頭一回……”
虞聲笙挑眉:“看樣子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可惜了,我不憐香惜玉,你再胡謅糊弄,只怕你今日難以全須全尾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