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趙府,實際上還是黎陽夫人的丈夫樂安公的府邸。
只不過如今早已沒有樂安公,有的是剩下的趙家家人。
趙大伯母偕趙閱兒下了馬車。
一見熟悉的大門,趙閱兒忍不住紅了眼眶,好像這些時日當真吃了不少苦頭似的,小嘴抿緊,幾乎落淚。
趙大伯母要面子,裝模作樣地跟虞聲笙道謝,還說自個兒進府,便告知其他耆老長輩,說是府里來了貴客,回頭再從正門迎虞聲笙進府。
趙大伯母這話說得很是巧妙:“不管怎么說,你遠道而來,又是晚輩,該有的尊重體面還是要有的,你且略等一等,我去去就來。”
虞聲笙畢竟沒有在閨閣之中受訓長大。
也不曾自幼跟在張氏身邊待人接物。
很多東西,都是她過往幾年內囫圇吞棗硬學會的。
像這樣暗中來事的,她根本沒法子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
趙大伯母進去后沒一炷香的功夫,虞聲笙身邊的萱媽媽就開口道:“夫人,老奴覺著不對,夫人此番前來并非隆重之行,且您又是晚輩,怎可能讓夫人從正門入?”
萱媽媽頓了頓,又道,“夫人您瞧,這上頭掛著的還是樂安府的匾額,論品階樂安公可是與咱們將軍平起平坐的。”
虞聲笙恍然大悟。
趙大伯母是讓她在門口干等著,徒增一個笑話啊。
她被氣笑了:“什么人呀這是,誰稀罕她家一口茶不成?”
這會子,進了內宅的趙大伯母吩咐奴仆備熱水,她痛快地洗去了一身的疲憊與慵懶,重新梳妝更衣后,她對著鏡子冷冷笑道:“讓她在外頭等著好了!敢這般拿捏我與閱兒,合該吃這個下馬威!”
她身邊的婆子忙不迭地拍馬:“還是太太機敏,想出這么個招兒來,那京城來的貴婦想必還沒想明白吧?咦,這就怪了,若是京中閨閣教養出來的閨女,還看不明白這也太蠢了。”
“你有所不知。”
趙大伯母悠長地嘆了一聲,“這位將軍夫人是養女來著,原先就養在鄉間,能有什么見識?”
“原來如此……”
趙大伯母不慌不忙吃了一盞茶,又用了些個糕餅果子,尋了管事奴仆過來回話,如此一連串下來,過去了將近一個時辰。
她笑呵呵道:“哎呦,瞧我這記性,一回到府里什么事兒都來找我,這忙呀就忙忘了,都把人將軍夫人晾在門口——快,快去請她進來。”
不一會兒,丫鬟匆匆來回話:“太太,門口沒人呀。”
“沒人?”趙大伯母面色一沉,“門房怎么說?”
“門房說,原先那隊車馬沒等一會兒就走了。”
“走了?”趙大伯母吃驚,“往哪兒走了?”
“門房說順著大街往東頭那邊去了。”
“他們也沒說什么?那為首的夫人呢?也沒說話?”趙大伯母只覺得奇怪,事情超出自己的預料,一時間有些心慌。
丫鬟搖搖頭:“什么話都沒有,干脆利落地就走了。”
趙大伯母眉心擰緊,一時間想不明白虞聲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此刻,乾州里最大的客棧已經被虞聲笙包了下來。
客棧老板歡喜壞了,笑容堆滿臉,忙讓小二忙得腳不沾地,還專門騰出了兩間干凈的柴房供客人擺放箱籠。
幫忙搬物件的,幫忙牽馬喂馬的,甚至還專程叫來了年輕丫鬟打水伺候。
虞聲笙立在客棧大堂里往上看。
她身邊立著的就是心花怒放的客棧老板。
“這位貴人您瞧著,這上頭都是新裝修繕的上房,每一間都是,保管您住著舒心,若有什么不妥的,貴人盡管開口,只要能辦到的,小店必定讓您滿意。”
虞聲笙微微一笑:“不錯,先讓我的人安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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