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上的腌臜事確實不少。
仔細查查,還有偷稅漏稅的,還有瞞報田莊畝數的,至于那些個為難佃戶,逼死良家的事情就更多了……
虞聲笙想起前兩日聞昊淵給自己看的卷宗文書,對眼前這對貌似斯文的夫妻倆就沒任何好感。
白紙黑字,寫盡了一戶戶人家的血淚。
字里行間,不見一點血腥,讀來卻是滿紙辛酸不盡。
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她又冷淡笑道:“事已至此,我也不妨給二位一句明話,這事兒我家將軍可管不了,你們若想救一救兒子,不如直接去找陳大人,是極力給銀錢彌補還是怎么著,橫豎都有個說法,在我這兒浪費時間實在是大可不必。”
趙夫人忍不住了:“可你今日分明是知曉我們要來的,還很熱情,你……你這樣又是意欲何為?”
“我?”虞聲笙慢條斯理地放下茶盞,又抬手撣了撣袖口,“我不過是想告知你們這些事罷了,叫你們死也死個明白——趙夫人上回來為難我家姑母,怎么說我也該回敬一二,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趙夫人:……
最終,夫妻二人灰溜溜從威武將軍府離開。
“你說說你,怎么就惹上這么個煞星!!”石老爺恨得不行。
趙夫人早已哭紅了眼睛,一陣咬牙切齒:“……這個趙伯萊,老娘被他害慘了!”
虞聲笙大獲全勝,心情很好。
送客后,金貓兒過來了:“夫人,將軍回來了,叫您趕緊去順園呢。”
聞,虞聲笙趕緊出了屋子。
一面走一面納悶,她有點想不通,這男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到了順園,卻見聞昊淵負手而立,就站在院中一株芭蕉樹下,長長的葉子落下一片陰影,將男人大半個身子都籠罩在內。
虞聲笙快步上前,剛想開口問,手腕卻被男人捉住。
聞昊淵沖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虞聲笙立馬乖覺地點點頭。
不遠處的臺階下,幾個丫鬟正陪著輝哥兒桂姐兒一塊玩耍,笑聲不斷;遙遙相對的另一邊,正是黎陽夫人所居的正屋,這會子門口立著幾個虞聲笙不認識的奴仆,他們穿著錦領花帶,儼然一副肅穆模樣,正規矩地守在門外,看架勢是不準任何人靠近。
屋內,隱隱約約傳來黎陽夫人的哭聲。
虞聲笙心念微動,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抿了抿,垂下的眼瞼藏住了興奮到放光的眸色。
足足過了一頓飯的功夫,房門才打開。
黎陽夫人站在門內沖著他們二人點點頭:“過來吧。”
聞昊淵領著虞聲笙進了屋。
屋內坐著一個氣質斯文,約莫四十歲上下的男人,一身月白挑金的素袍,腰間系著金鑲玉石的點翠腰帶,上頭掛著一對玉玨,尊貴又低調。
聞昊淵率先跪地見禮:“微臣見過陛下,吾皇萬歲。”
虞聲笙不慌不忙地跟著拜倒,口中一樣問安。
“今日朕微服出巡,你們也不必多禮,權當是府中來了一位老朋友。”皇帝輕笑,親和間不失疏離,“你——就是昊淵剛過門不久的媳婦,嗯,虞四姑娘?”
他深不見底的視線落在了虞聲笙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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