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西苑花園的亭臺,三樓。
李琪依偎在母親小鳳的懷中,看著遠去的李景隆低聲道,“父親為什么不回家?”
“他去忙了!”
小鳳抱緊了兒子。
“他忙什么?”李琪繼續不解的問道。
“忙...?”
說著,小鳳忽然一笑,捧著兒子的臉,低聲道,“為你忙.....”
“為我?”
李琪雙眼之中滿是疑惑,“為我?”
~~
李府街...就在皇城腳下。
風雪之后,紫禁城靠著金水河的角樓,正好可以望見,李景隆的家。
“皇爺爺...”
朱允熥站在扶欄而立的朱元璋身邊,低聲道,“表哥這次去,一定行的,您別擔心!”
“傻孩子!”
朱元璋一笑,“咱哪是擔心他!”
忽然,他感覺袖子被人拽了一下。
回頭一看,正是孫子那張滿是懇求的臉。
“咋了?”朱元璋問道。
“皇爺爺!”朱允熥咬著嘴唇,“能不能....留下我舅舅...”
“常升?”
朱元璋皺眉道,“可是他跟你說了什么?”
“沒有,舅舅那人...最是膽小了!”
朱允熥搖頭,看了下朱元璋的臉色,“皇爺爺....留他一命吧!畢竟,孫兒就這么一門親戚......萬一日后用得著...?”
“行!”
朱元璋點頭,“留他...”
而后,他再次磚頭眺望。
但是,李景隆帶著人馬,已消失在風雪交加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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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二十五年,十月二十三。
四川,成都,大雪。
“瑞雪兆豐年呀!”
蜀王朱椿王府,南苑寶訓堂中,一場宴會正在舉行。
宴會很是奢華,但參與的只有寥寥數人。
朱椿和王妃藍氏坐在上首,左手邊平坐之處,正是一臉心事的涼國公藍玉,還有其子藍鬧兒。
而在藍玉對面,位置稍微低些的,乃是蜀王朱椿的心腹,蜀王護衛指揮使徐凱,同知孫成。
“岳父,明年定是個好兆頭!來,咱爺倆喝一個。”
朱椿舉著銀杯笑道,“祝我大明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藍玉有些心不在焉,但對于這個號稱蜀秀才的蜀王女婿,他還是頗為看重。
也舉著杯開口道,“好好,咱爺倆喝一個!”
說著,舉杯。
但不經意間目光掠過朱椿的頭頂,上面是一面手書匾額。
正寫著忠孝為藩四個大字,乃是朱椿十九歲時在鳳陽老家學習兵事時所寫。
他知道盡管他這個女婿號稱蜀秀才,但可不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
剛就藩就平定了黑崖關的番人叛亂,殺得血流成河。且麾下蜀王護衛,共計有精兵一萬六千多人。
“父親,您別光顧著喝酒,吃菜!”
王妃藍氏笑道,“蜀地的炒菜天下一絕....這道鍋巴肉片,可是京城吃不到的風味!大哥,你也吃....”
“好好好!”
藍玉又是心不在焉的往嘴里塞菜。
“岳父...”
朱椿放下酒杯,又道,“您好像有心事?”
“能沒心事嗎?”
藍玉直接道,“我快馬加鞭一路趕來成都,生怕誤了軍情.....可...可這打的什么仗呀?”
說著,他帶著幾分怒氣,“瞿能已破了叛軍,正是大軍揮師前進,斬草除根的時候。圣旨卻說,讓我在成都督軍,總理全局。”
說到此處,他扔了筷子,大聲道,“打仗,我不沖到前邊去,我怎么總理戰局?我這...我來這...閑逛來了?皇上到底怎么想的?”
“哈哈哈哈!”
聞,朱椿大笑,“岳父,你此差矣呀!”
“嗯?”藍玉一怔,“怎么說?”
“您是我大明的定海神針呀!”
朱椿笑道,“殺雞焉用牛刀...您來,賊人聞之喪膽。您坐鎮成都,對賊人就是一種威懾,何必沖到前頭去!”說著,他起身走到藍玉身前,俯身倒酒,又道,“再說...閑逛不也挺好嗎?咱爺倆好幾年沒見了....這次來,您就多待些日子,讓王妃盡盡孝心!”
“呵呵!”
一句定海神針,讓藍玉志得意滿。
“不是我自夸,這大明朝呀,打仗還是我...別人呀..哼!”
“那是那是!”
朱椿又道,“明兒,我讓人搭臺子,咱們聽聽川曲.....”
“不耐煩聽那些,咿咿呀呀的!”
藍玉搖頭,“明兒若是無事,我帶著外孫騎馬打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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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之中,成都的雪,格外的美。
蜀王府寶巡堂的最高處,正好可以俯瞰成都最繁華的曹家巷。
這座西南富庶之城,并不實行宵禁。
販夫走卒在夜色之中來來往往,挑著擔子的商販沿街叫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