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濃重,將近子時,宮婢們早已鋪好了床榻。
竇文漪早換上了寢衣,平日里這個點,裴司堰都已經回來了,今晚卻不見身影。
“圣上,還在乾清殿批折子?熱水備好了嗎?”
翠枝回道,“娘娘放心,早已備好。方才聽福安公公說,御膳房的人垂頭喪氣的,才從武英殿那邊回來。”
武英殿是商議軍機政務的地方,難道又有緊急軍情,裴司堰難道連晚膳都顧不得吃嗎?
竇文漪微微擰眉,沉聲吩咐,“安排人給圣上送點夜宵過去。算了,翠枝,你親自走一趟。”
“是。”
翠枝去了趟小廚房,提著精巧的食盒剛出坤寧宮,就碰到圣上的鑾駕。
竇文漪剛剛躺下,就聽到寢殿外面傳來一陣動靜,“……還以為圣上又要辛苦熬夜了。”
裴司堰伸開雙手,小內侍小心翼翼地伺候著解開腰帶,脫下外袍,就恭敬地退了出去。
“皇帝不好當啊,就是個熬人的苦差事。邊境出了點事,和他們多耽誤了些。”
裴司堰淡然一笑,“真想咱們的兒子早點長大,就可以替多分擔分擔。”
竇文漪好氣又好笑,肚子里的小東西才一個多月,他就在開始打他的注意了,真是服了他了。
“圣上,你得多培養點能臣,讓他們多操心。”
“這是自然,我先去洗澡。”
裴司堰徑直去了凈室,兩個內侍低眉垂眼,跟了進去。
他動作很利落,竇文漪眼皮剛要合攏時,就被男人十分克制地摟在了懷里。
明黃的寢衣,薄薄地貼在她象牙白的中衣上,色澤鮮明混在一起,曖昧又旖旎。
帳幔中,光線昏暗,裴司堰端詳著她,烏黑的長發披散在枕間,他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撥動著她額間的發絲,空氣一寸寸燥熱起來。
竇文漪耳尖抑制不住地發燙,“三郎,不可胡來……”
裴司堰捏著她的下巴,似笑非笑,“我沒有想胡來,是你想要?”
“沒……”
竇文漪臉上染上一抹紅霞,別開視線,就知道他是個混不吝。
裴司堰低笑,眉眼間盡顯風流,“我請教過太醫,孕期其實也是可以的……”
床笫之間的樂趣,有千百種法子,他很多招數還沒學以致用呢!
“不行!”
裴司堰見她有些惱了,軟了眼神,微微抿唇,“今日,你見過吏部尚書徐夫人了?”
竇文漪的睡意頓時消散,“嗯,徐夫人是個有野心的,也有手腕的。這次,若再不如世家的意,恐怕就真的要撕破臉了。”
門閥世家不好對付,文人的筆本就是殺人的刀。折了一個孟家,又損了一個盛家,加之裴司堰登基前,又查抄了好些躺在功勞簿上功勛,雙方早就積怨已久,圖窮匕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