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文漪若有所思,原來玉娥是借了裴漱月為跳板,這樣確實會讓人放松警惕。
這時,裴漱月滿眼含淚地走了進來,一看到她就再也忍不住了,沙啞地換了一句,“太子妃嫂嫂,玉娥死了……”
竇文漪和章淑妃對視一眼,秒懂。
章淑妃不忍讓小七傷心,根本不敢告訴她事實的真相。
“她跟了我三年了,好端端,怎么可能去投井,肯定有人害她。”裴漱月哭得傷心。
竇文漪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曾當過母親,對于孩子,任何一個母親都不愿意自己孩子身邊親近的人傷害到他們,讓他們切身感受到現實的殘酷。
這是母親保護孩子的一種本能。
可章淑妃隱瞞事實的真相,每當裴漱月提起此事,都會變相地刺痛她。
竇文漪掏出錦帕,替她擦了擦眼淚,“漱月,你聽過一句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嗎?”
裴漱月止住了哭聲,悚然驚覺,母妃身邊的宮婢們,沒有一人替玉娥說話。
就連太子妃也不同情她,難道玉娥真的犯了什么不可饒恕的錯誤?
竇文漪見章淑妃神色懨懨,疲憊得很,叫宮人們伺候她休息,這才把裴漱月領到了偏殿。
裴漱月吸了吸鼻子,那雙干凈清澈的大眼睛滿是懵懂,“母妃,不是生病了,對嗎?”
她想起章淑妃原本圓潤的臉,一夕之間,變得瘦削蒼白,沒來由地心慌,“太子妃嫂嫂,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太小,就不敢告訴我事情的真相?”
她已然察覺到不對。
竇文漪欣慰地點了點頭,“娘娘被人下了劇毒,命在旦夕,若非解毒及時……后果不堪設想。”
裴漱月渾身顫了顫,又哭了出來,“母妃……她是怕我擔心,所以不告訴我的?”
竇文漪拍了拍她的背,“嚇到了?放心,沒事,你母妃沒事的。”
裴漱月一臉愧色,點了點頭。
她忽地反應過來,“跟玉娥有關,對嗎?”
竇文漪不得不感慨她的敏銳,“嗯。這事太復雜,玉娥或許也曾真心待你,可是她能到你的身邊,本身就是一個陰謀。”
裴漱月聽懂了,那幾年的相處之中,到底有多少是真心實意,又有多少是算計,就不得而知了。
她心里空蕩蕩的,萬幸母妃沒事。
“太子妃嫂嫂,母妃處處替我周全,我卻一再傷她的心……”
竇文漪忽地感到有些殘忍,“沒有,你只是從未想過玉娥會背刺你,會毒害你母親。”
“好了,沒事了。”
說著,她拿出一碟子小甜食遞了過去,裴漱月拿起一塊,并未放進嘴里,忽地站起來,朝她行禮,“嫂嫂,謝謝你教我這么多。沈硯舟哥哥也經常教我,讓我遇到事情一定要冷靜,要多思考,不要盲目下結論。”
“我不會再意氣用事了,母妃方才肯定傷心了,我這就去給她道歉。”
竇文漪摸了摸她的頭,笑了起來,“嗯。”
兩人重新回到寢殿,竇文漪陪著章淑妃閑話家常了一會,就出了宮門。
皇子公主們,從小面對的詭計和危險要比一般人多得多,像裴漱月一直有人護著,自然可以養出純凈陽光的靈魂,可是萬一像裴司堰一樣呢?
唯一的依靠驟然離世,不管愿意與否,都要被迫快速成長。
在宮中,能活著長大,就已經算是一種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