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喜公公頭皮一陣發麻。
今日就盛惜月謀害太子一事,這幫朝臣吵吵嚷嚷爭論不休,都沒個定論,已經惹得太子很不高興了。太子妃可是太子的逆鱗,就算杜顥要諫,也得講究方式方法,怎么能不管不顧這么拱火呢?
果然,裴司堰面上覆上一層寒霜,“先生慎!你辱她,便同辱孤。”
杜顥肅然質問,“太子妃蠱惑殿下,讓殿下陷入危難,就是她的罪過,臣并未強詞奪理。”
裴司堰眸底寒意冷冽,字字如刀,“先生肩負國家大事,倘若有朝一日你的妻女遭人劫持,難道先生就應該坐視不管?若因你施加援手受傷,難道就是對大周的不忠?”
“孤是太子,更是她的夫君。若連自己的妻子遇到危難,都不能出手相救,與禽獸又有何異?”
“先生從小教導孤明辨是非,做一個愛民如子的明君。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一個連發妻遇難都只會冷眼旁觀的人,又如何肩負得起這天下蒼生?”
“先生是希望孤成為一個涼薄冷血的人嗎?”
杜顥臉色鐵青,眸光依舊深邃銳利,“殿下畢竟是儲君,與老朽不同,少了一個杜顥,于大周算不得損失,可她若是讓儲君有失,就是大周的罪人!”
裴司堰見他冥頑不靈,抑著怒意,拂袖準備離開,“先生該去用膳了。”
杜顥眼底流露出幾分頹然,語重心長道,“殿下,我等做臣子的本不該置喙你的家務事。但是,你是儲君啊,之后還要繼承大統。你的行都會被朝臣們盯著,太過寵溺太子妃,只會替她招來各種嫉恨和禍事,你想想當初的溫皇后!”
“盛家門生眾多……還望殿下三思。”
裴司堰冷著一張臉,徹底沒有了心情,“先生大可放心,此事,孤自有分寸。”
還說他寵溺她?
他就偏要獨寵她,讓他們瞧瞧!
“殿下,長公主那里,又是如何考慮的?”
裴司堰面色不虞,“她倒行逆施,其罪當誅。”
杜顥滄桑的嗓音再次響起,“殿下畢竟還未登基,很多事不能操之過急。先前圍剿逆王,不得不查抄穆國公府,如今長公主謀逆一案,還是不要牽連過多無辜。天寧城百廢待興,瘟疫也才剛剛控制下來,正是用人之際啊,還是得使用懷柔政策啊。”
“待殿下登基過后,有的時間肅清朝堂。”
裴司堰想起穆宗皇帝留下那一堆爛攤子,心底煩躁,命朝臣們明日再接著議,便徑直回了東宮。
和文德殿的血雨腥風不同,梧桐苑的氣氛和煦得多。
晚膳剛擺上餐桌,就聽到門外宮婢的聲音,“殿下!”
竇文漪詫異抬眸,還來不及起身就看到裴司堰掀開簾子掠了進來,
“漪兒!”
“殿下,不是說不回來用晚膳嗎?”
裴司堰眉梢斜挑,嗓音明顯冷了幾分,“怎么,太子妃不歡迎?”
竇文漪擰了擰眉,佯裝生氣,“明明是殿下出爾反爾,倒還怪起我來了。我是想說,早知你要回來用膳,我好叫人多備幾道菜。”
左右伺候的宮婢們,立馬添了一副碗筷。
裴司堰掃了一眼桌上的菜,有一道竹筍老鴨湯、鴛鴦炸肚、和東坡豆腐一盤清炒蕨菜,看著就是精致可口。
他凈手后撩袍坐下,拿起筷子就品嘗起來,“不用講究,就這樣簡單就好,看著就有胃口。”
竇文漪又幫他盛了一碗湯,裴司堰覺得不錯,一連喝了兩碗,“漪兒,這里的東西就是好吃。尤其是這個筍,新鮮,這東坡豆腐也不錯。”
統共就三四個菜,都被他夸出花了。
他什么時候這般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