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緊了唇,目不斜視,規規矩矩伏跪行禮之后,呈上了一大堆病案。
“......那大夫是葛神醫的關門徒弟,已經調理了一些時日,殿下看著比前陣子好了許多,他說有法子治好殿下,只是可能會留下隱疾。”
穆宗皇帝高坐在御座之上,神色淡漠地掃了她一眼,不禁想起在瓊林苑盡心伺候自己的竇茗煙。
果然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姊妹,兩人的性子截然不同。
“什么隱疾?”
竇文漪故作嬌羞,聲音很輕,“有礙房事,殿下日后恐怕很難有皇嗣。”
哪怕皇帝心中有了準備,聞還是大吃一驚,他神色復雜,“太子的意思呢?”
“請圣上恕罪,殿下飽受病痛折磨,心情沉郁,時常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不準人打攪,但是嬪妾知道,他日日都在寫自請廢黜的折子,就算能診治好他的病癥,頭疾也沒辦法完全根除.......”
穆宗皇帝輕輕嘆了一聲,給馮公公遞了一道眼色,立馬有小太監給竇文漪搬來的凳子。
竇文漪恭順落座時已眼眶微紅,淚眼婆娑。
“近日的事與你們無關,是那些人居心叵測,借機生事,想要挑起他們兄弟相殘,你們無須自責。”
穆宗皇帝的聲音嚴厲又透著無奈。
所謂匹夫無罪,懷璧有罪,裴司堰身為太子,不管他如何,都像一個活靶子一樣,會遭到無數的攻擊構陷。
聞,竇文漪試探著開口,“若是能治好殿下,他至少能還能有一段歡愉的時光,皇嗣我們自是不敢奢求的。嬪妾情愿與他禁足東宮,或者偏安一隅做一輩子的富貴閑人,懇請圣上給我們留條活路吧。”
皇帝面色驀地一沉,“放肆!”
竇文漪撲通一聲又跪在了地上,聲音似在顫抖,“求圣上看在溫皇后的份上,讓殿下試試吧!”
殿內氣氛冷凝。
竇文漪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喘。
穆宗皇帝的臉色從陰沉逐漸緩和,沉聲道,“朕何曾說了要廢黜太子?”
他只是想磨煉自己的兒子們,畢竟誰都想登上那個高位,若是狠不下心腸,斗不過自己的兄弟,那都不叫天命所歸。
可裴紹欽的手段太拙劣了,壓根就瞞不過他的眼睛,又如何能瞞過朝臣們的眼睛?
他急不可耐地想要取代太子,真把太子那下去了之后呢?
他又想取代誰?
皇帝眸色凌厲,“那葛神醫的徒弟,醫術信得過嗎?”
“他說有六層把握......”
“此事準了!若是太子有個好歹,朕要讓他提頭來見!”
馮公公看了一眼竇文漪,倒是個聰慧的。
她今日專程在皇帝面前詳細稟報了太子的病情,不但表了忠心,還可以讓她置身事外,就算醫治太子的過程中。
真的有個好歹,皇上也不會怪她的。
竇文漪走后,皇帝起身去了御花園,讓人叫來了沈硯舟,陪著他散步。
“太子的病癥,你如何看?”
沈硯舟微微一怔,皇帝到底對太子的病癥又起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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