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獄里光影昏暗,竇文漪眼風如刀,
“薛夫人,”
她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千斤重量,“事到如今,你還想將謝家的罪過,推到我的身上么?”
薛氏被她眼中的冷意震得渾身一顫,旋即哭嚎:“若不是你!歸渡他本該光耀門楣,都是因為退親,退親之后,什么都變了!是你害了他,害了我們謝家!”
“我害了謝家?”
竇文漪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字一句,“謝歸渡和倭寇暗通曲款,通敵叛國是我捏造的?縱容手下燒殺劫掠,慫恿災民造反,是我鼓動的?”
她每問一句,薛氏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竇文漪低低地笑,“大理寺、刑部、圣上,滿朝文武,都是被我竇文漪一人蒙蔽了?薛夫人,他走到今日,樁樁件件,哪一樁不是他自己種下的惡果?”
她微微俯身,目光如刀:“他本就該死!當初,從他親手把謝夢瑤關進大理寺的時候,你們就該明白,他變了!”
“而你,難道不該反省,你們謝家何會養育出來一個亂臣賊子?”
“因為他,又有多少百姓要遭受戰亂?他們也會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謝家全族的命就比他們精貴嗎?”
竇文漪想起囡囡,就因為攤上了她這樣愚蠢的祖母,才會死得不明不白。
冤嗎?
竇文漪直起身,不再看她。
是啊,前世的事,薛氏不知道。
那些磋磨,那些絕望,那個在她懷中漸漸冰冷的小小身體,都只存在于她一個人的記憶里,是她一個人背負的血海深仇。
她重新戴上兜帽,將翻涌的恨意與痛楚深深掩藏,“謝家之禍,源于謝歸渡自身貪婪,罪有應得,與旁人無關!”
福安郡主適時上前,將一紙休書扔進牢房,聲音清冷決絕:“薛氏,聽好了,本郡主今日休棄謝歸渡,自此與他恩斷義絕!你謝家滿門罪孽,休要再攀扯他人!”
薛氏看著那紙休書,又抬頭看看竇文漪隱在兜帽下的冷漠側臉,徹底崩潰。
竇文漪轉身出了牢獄,眼底的戾氣恨意漸漸消散。
前世的一切,早就該落下帷幕。
而謝歸渡不可自拔地沉溺在前世,一錯再錯,才會葬送了整個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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