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荒蕪又破爛,在夕陽下顯得更為傷痕累累。
可以想象,曾經,在這座城池,以及這座城池的百姓,是如何在深淵中掙扎,慘烈又悲壯。
這是漢人的國土,漢人的城池,漢人的百姓,卻被蠻族一再,一再,一再的踐踏!
臉上微涼,莫松抬手擦了擦,才發現,他不知何時竟淚流滿面。
在泗州,敗了,他們就退!
他想過被蠻族占下的城池和城中百姓會過的很凄慘,但真正直面,還是第一次。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瑾陽公主,真的很了不得!
這一刻,他希望,這座城,所有的城,都能盡快回歸,不會再被蠻族占領。
昏暗的燈光下,傷亡統計表格交到姚稷前面。
瑾陽軍傷亡不大,不過泗州軍作為前鋒,且沒和瑾陽軍的連弩協同作戰過,陣亡了一千六百多人,輕重傷員二千左右。
也就是說,泗州軍剩下能戰的士兵,即使加上輕傷的也不足兩千人了。
對于這個結果,華元義是意外的,攻取如此難的一座城,僅犧牲一千多人,這是他以前想都沒想過的結果。
這一刻他隱隱升起一股豪情,還有一絲期待,或許,硯國江山真有拿回來的一天?!
姚稷抬頭看向華元義:“我代表主公,代表瑾陽軍對泗州軍表示誠摯的感謝。”
“如果可以,這些犧牲的士兵可進我們烈士陵園,當然了,你們也可把遺體帶回去。”
“家屬的撫恤金,我們愿意出,你統計上來即可,不過,我希望這些錢能真正到士兵家屬的手上。”
“還有傷員的一切費用,我們都承擔了。”
華元義愕然看向姚稷,不明白之前還‘斤斤計較’的姚師長怎么突然那么好說話了。
撫恤金,有些沉重的詞。
泗州的兵戰死了,也是有撫恤金的,不過經過層層盤剝,到死者家屬手里十不存一。
姚稷看懂了他的眼神,嘆了一口氣:“我主公說過,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只要一起打蠻族,就是我們的好伙伴,不管他是泗州軍,還是瑾陽軍,都是我們漢人的英雄。”
“戈鳳有一座烈士陵園,里面是戰死的英烈,墓碑記著他們的名字,參加過哪些戰役等等。”
華元義只覺鼻子一酸,有種要落淚的沖動。
這些兵雖然不是他常帶的兵,但都是年輕鮮活的生命,是無數父母的兒子,也可能是無數子女的父親。
他們雖戰死,但能被鄭重對待,被銘記,被尊重,這何嘗不是幸事?
華元義作為戰場老將,但他此刻,卻是真正第一次感受到,烈士兩字的分量。
不管是泗州,還是以前的硯國,兵的命,都不太值錢,在掌權者眼里,死亡士兵就是一個數字。
在這里,他第一次聽說烈士陵園,第一次知道,就算是最普通的兵,也不再是隨意扔進坑里埋了。
他們有名字,有墓碑,后人會銘記他們的功勛。
他想,或許,這些兵更愿意進陵園吧。
華元義鄭重行了一禮:“如果可以的話,請讓他們入陵園。”
姚稷點頭:“可,如果他們的家屬想到豐州,也可前來,烈士家屬在我們這可享受很多優待,比如工作安排,比如買房利息更低等等。”
華元義和莫松再次愕然,竟然,做到如此地步嗎?
怪不得,怪不得瑾陽軍如此勇猛,悍不畏死。
士為知已者死,兵為令行者生,無生之時,他們亦愿赴死,且不懼死,這便是最強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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