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惟謹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詫,似乎沒想到太子要問的竟是一樁多年前的舊事。
他不敢怠慢,連忙應道:
“回殿下,確……確有其事。”
蕭祁眉峰微挑,指節在案幾上輕輕敲擊:
“哦?既然心中有疑,為何不曾再去復診?若寧郡主的正式醫案之上,為何對此只字未提?”
崔惟謹雖不解太子為何突然問起這樁陳年舊事,卻也不敢有半分隱瞞,垂首恭聲答道:
“回殿下,當時下官資歷尚淺,不過是隨諸位太醫一同為郡主請脈,并未獨當一面。而且若寧郡主的脈象晦澀難明,下官心中雖有疑慮,卻也不敢妄斷郡主是否真的中毒。加之郡主病情復雜,連幾位資深院判都未能確診病因,下官人微輕,更不敢貿然斷。”
他略作停頓,仔細斟酌著用詞:
“且當時郡主之病癥并非由下官主治,按太醫院規矩,下官并無資格在正式醫案上落筆,只能在私錄的草稿中略記一二,權作研習之用。”
見蕭祁凝神細聽,崔惟謹又繼續解釋道:
“至于復診……因下官資歷不足,僅隨行初診一次后,便再無資格參與郡主的后續診治,故而未能再為郡主請脈。”
聽聞這番解釋,蕭祁若有所思地蹙起眉頭,沉吟片刻后又追問:
“既你疑心是中毒,可曾與太醫院其他同僚商議探討過?”
崔惟謹凝神思索良久,方才謹慎答道:
“因當時未能確診,下官不敢妄加議論,印象中……似乎并未與旁人深入商討過此事。”
蕭祁聞,眼底掠過一絲失望。
正當他以為線索就此中斷時,崔惟謹卻突然抬起頭,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等等……下官依稀記得,似乎曾在閑暇時與一位同僚隨口提及過中毒的猜測。”
蕭祁眸光驟然一亮,身體不自覺地微微前傾:
“是誰?”
正當蕭祁和崔惟謹在聊這件舊事之時,沈云舟已經朝著太子府門的方向快步離開。
他步履如風,玄色衣袂在晨風中獵獵翻飛,轉眼已穿過太子府的前庭。
李長卿提著衣袍下擺急匆匆追出來,不一會兒額角已經沁出一層細汗,他忍不住揚聲喊道:
“沈云舟!你且慢些!你等等我!我這早膳還沒用呢,哪經得起你這般疾走!”
沈云舟眼尾余光掃過身后氣喘吁吁的身影,非但未停,反而又加快了幾分腳步。
青石路上響起一串急促的足音,驚得廊下鳥雀撲棱棱飛散。
李長卿見這人越喊走得越快,只得認命地小跑著追上前,一把攥住沈云舟的衣袖,喘著氣道:
“你……你這人!走這么快是要去趕著點卯不成?等等我!”
沈云舟這才斜睨他一眼,腳步雖未停歇,卻不著痕跡地放緩了些許:
“你不留在廳中細聽,跟出來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