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平剛掛了拆遷現場負責人的電話,老總的電話就進來,只有一句交待:“你和王良再回來一趟。”
他們能這么快收到事故消息,自然也有人會向老總匯報工作。
電話里,郁庭川的聲音聽不出心情好壞,不過想來應該不怎么愉快。
做生意的,最厭煩給投資項目扯上負面新聞。
趁著電梯還沒有到十七層,王良掛了電話開口:“人都已經死了,現在要做的,就是先把輿論壓下去,至于那個許強,見過郁總以后,我親自去他家一趟,看這事能不能私了。”
“警方那邊還沒出鑒定結果。”章平不贊同這樣找上門,這事還在發酵,許強的家里肯定有記者守著,現在去找許強談,只會讓人覺得恒遠‘心虛’:“再等等吧,如果老人真是死在拆遷過程里,到時候再找許強,他不可能真的不要賠償金,現在嚷著要做孝順兒子,不過是想抬高價錢。”
王良點頭,走出電梯時,忍不住嘆息一聲:“上頭催著項目動工,下面有釘子戶搗亂,以前不是沒和釘子戶打過交道,這種油鹽不進一心找事的倒是少,早知道這樣,當時就該找些人――”
有些話不說盡,彼此都能意會。
“四月份兩會剛閉幕沒多久,那時候風頭正緊,不好出點什么。”
章平的面容沉重,他是恒遠商業地產這塊的副總,雖然是二把手,但因為是郁庭川把他放在今天這個位置上,一旦他辦事不利,難保老總不會找更合適的人來頂替他。
綠香園這個項目在年初就該啟動,后來遇到不可抗力,拖至三月份才
步上正軌,現在鬧出死人的新聞,別的不說,以后極有可能影響整個樓盤。
這日,章平和王良敲開總裁辦公室的門,郁庭川正佇立在一塊綠毯前打室內高爾夫,嘴里叼了根點燃的煙,看著老總挺拔的背影,兩人沒有開口辯解什么,他們和郁庭川共事也有好幾年,多少摸清郁庭川的脾氣,要是工作出了錯,他更喜歡聽你埋頭亡羊補牢,而不是費心思去解釋開拓。
今天上午,那頓早餐還歷歷在目。
但誰也不覺得,現在的郁庭川還會那么好說話。
特別是看到郁庭川雙手握著高爾夫球桿,輕輕揮出一桿,王良的太陽穴跳了跳,挺擔心過會兒老總不高興,一不合就給他一桿子。
郁庭川打了三桿,這才看向章平二人,他抬起下巴指了指大班桌前的椅子,示意他們坐下,然后自己也放下球桿過去。
章平和王良剛剛落座,聽到老總平緩的語調:“說說看,怎么回事。”
“……”一時間,如坐針氈。
郁庭川把煙頭往煙灰缸里磕了磕,見兩個下屬不吭聲,收回深邃的視線,緩聲開腔說:“一個釘子戶就把你們整的焦頭爛額,不知道的,以為兩位當年能進恒遠走的是后門。”
像是玩笑話,卻沒人笑得出來。
章平雙手搭在腿上,坐的姿勢很正:“沒有妥善處理好拆遷問題,是我的責任,我不在您面前推脫,下午發生這種事情,確實也在意料之外,我問過小梁,他說早上做過清場,也沒見到那個老太太,以為這家釘子戶想通了,沒想到――”
“沒想到,人家把老太太藏在屋子里。”
郁庭川接的這句話,讓章平的臉色不怎么好。
頃刻間,辦公室里安靜下來。
香頌園項目觸礁,章平和王良早就想過,是不是有人在給恒遠穿小鞋,只不過思來想去,找不出這樣一個競爭對手來。
過去幾分鐘,座機電話響了起來。
郁庭川拿起電話筒接聽。
電話是董助打來的。
沒說幾句,郁庭川就放下電話。
然后,章平就聽到老總說:“你們還有20分鐘時間,20分鐘后想不到主意,我去見董事長的時候,你們也該回去準備辭職信。”
沒怎么說過話的王良終于沉不住氣開口:“郁總,要不我晚上去找許強,拆遷的事算工程部的,和章總無關,如果一定要找個人擔責,我更合適。”
“這個時候講義氣,我是不是要表揚你幾句?”
郁庭川詢問的腔調溫緩,王良卻不敢順著桿子往上爬,相反的,他的額頭越發汗涔涔,然后,又聽到郁庭川低沉的聲音:“你在這個行業這么多年,不進反退,辦公室坐得太久,我看你那點銳氣都已經磨光。”
這話說的不重,壓在王良的心頭,卻讓他說不出反駁的話。
章平開口:“郁總,現在網上鬧得挺大,如果不把許強看著,我怕他再對媒體說什么引導輿論。”
“不用顧慮他。”郁庭川說著,看了看章平和王良,那雙深沉的眼眸,有著讓他們不敢直視的積威,大概過去五分鐘,郁庭川再度開口:“樓下已經有不少記者,你們過會兒就下去,我讓許東安排,章平到時候發,注意措辭,不必就這起事故道歉。”
章平和王良心里不解,郁庭川卻說:“恒遠沒白給人背鍋的喜好,那枚釘子既然想出頭,你們拔不掉他,那就用榔錘把他弄平,至于怎么弄,還用我教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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