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淮眼神一凜,雖已知道充翁的伏擊計劃失敗,此時真真切切看到這些殘兵,他還是忍不住心里鈍痛,這些可都是他們戢軍的勇士。
城下的求饒聲還在繼續:“大將軍,我們這些人好不容易才跑到這里,求您開開城門放我們進去。”
姜瑾騎馬站在遠處,看著城門前面的鬧劇。
隔著如此遠的距離,卞淮看不太清姜瑾的眼神,但他就是感覺到了她的戲謔。
“瑾陽公主,果然好手段!”他對著姜瑾大喊。
姜瑾接過冬至遞過來的大喇叭:“過獎,你們這俘虜確實受苦了,你作為他們的主帥,不放他們進去嗎?”
卞淮面色難看,時間似乎回到他們拿城中百姓擋在前面之時,當時的瑾陽軍大概就是他現在的心情吧。
不對,這是他的兵,豈是百姓能比的?
所以此時他的心情比之當初的瑾陽軍要鬧心不少。
施句冷哼:“瑾陽公主,你又何必如此相逼,就不怕我們拿城中百姓做同樣的事?”
姜瑾都笑了:“看你這話說的,你們的人想伏殺我們,而我們不計前嫌把你們的俘虜放了回來,這怎么還是我的錯?”
“果然是我太善良了。”她嘆道:“你快開城門吧,把你們的戰士放進城,好好安撫一番。”
“可憐見的,都嚇壞了。”她一副悲天憫人模樣。
“雖然他們膽小怕死,無一絲軍人氣概,但說到底這是你們戢族人培養出來的,是你們的同胞,趕緊放他們進城吧。”
卞淮差點氣吐血,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了。
不但把他戢軍說的一無是處,更是逼著他在此時開城門。
如果開了,瑾陽軍必然一擁而上,乘機攻進城。
如果不開,那就是眼睜睜看著自已的手足被殺,讓守城士兵心寒。
卞淮眼里閃過狠光,看向城下還在求饒的俘虜:“你們是軍人,是我戢族勇士,現在我命令你們,殺了瑾陽公主!”
只要當著所有守城士兵的面,瑾陽軍殺了他戢軍俘虜,必會激起將士的仇恨。
只可惜他算錯了一件事,這些俘虜中的硬骨頭早就被殺了,活下來的這幾十人全是貪生怕死的軟骨頭。
他們剛從驚心動魄危機重重的各種陷阱中活下來,魂都快被嚇沒了。
聽了他話,依然大聲求饒:“大將軍,我們不想死,瑾陽軍已放過我們,他們說了不會殺我們的。”
卞淮眼睛微瞇:“你們是軍人,是我戢軍勇士,想想你們的家人,想想你們的榮譽!”
“你們要對著仇人卑躬屈膝求饒嗎?你們的勇氣呢?”他的聲音震耳欲聾。
俘虜全都停下求饒,臉上的神情還有著恐懼和茫然,漸漸的,他們眼里恐懼退去。
姜瑾眉頭微挑,能做大將軍的果然有些能耐。
她舉起喇叭:“確實,你們應該想想你們的家人,想想你們因戰爭失去性命的戰友。”
“但是。”她看向城墻上的戢軍守兵:“但是,這是我們的錯嗎?”
“不,這是你們大單于的錯,是你這個大將軍的錯,你們為了一已之私,為了自已的貪念,大肆進犯我漢人土地。”
“是他們讓你們失去兄弟,是他們把你們變成侵略者,也是他們把你們從父母親友中帶離。”
“是他們讓你們無家可歸,讓你們戰死沙場,讓你們骨肉分離。”
“你們本該是草原上雄鷹,卻因為你們大單于的貪念,讓你們變成人人唾棄的侵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