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撤兵的各種細節商議一直到中午才結束。
戢軍開始從文夏城外退軍。
當然不是全退,而是先退八萬兵。
濮南郡其他縣的守兵也要撤出部分,只留負責收割的小量守兵。
同時,戢族百姓需要全部撤走。
瑾陽軍人手不多,暫時不交接,但每個縣會派小量士兵前去監看,以防戢軍做什么小動作。
為表誠意,姜瑾先還給戢軍一萬名戢族百姓。
卞淮看到回來的人全餓的都沒了人形,大多數人還是瑾陽軍抬著出來的。
他心里就是一陣憋屈和憤怒,嚴重懷疑瑾陽公主就是為了省糧食才把他們送回來的。
他還真沒冤枉姜瑾,她就這么想的。
雙方談妥后自然不能再餓著這些戢族人,死了就不好辦了,所以干脆先還一萬。
此時她正在縣衙處理各項事宜。
“信發出去了嗎?”
姚稷點頭:“已經給大將軍飛鴿傳書了,正常情況明天就能收到。”
姜瑾‘嗯’了一聲:“讓外面聯絡點的人注意戢軍的動向,派出去的人務必注意安全。”
雖然戢多顏他們還在她的手里,戢軍大概率不敢不履行契約,但小心總沒錯的。
傍晚之時,八萬戢軍已離開文夏城附近,前往距離較近的撫平郡。
鄄州無孝郡,上官茂等人背著糧食終于回到溫龍縣。
剛進城就見一年輕男子急匆匆過來,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喜色:“阿父,您回來了?”
他正是上官茂之子上官戰。
上官茂點頭:“城中無事吧?”
“有事,出大事了!”上官戰激動說道。
上官茂心中一緊:“出了何事?”
上官戰左右看了看:“回去再說。”
魚月忙問:“我阿父怎么樣?”
魚漠已病重在床一段時間了,她這次去南武國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為了藥材。
溫龍縣什么都沒有,不管是米糧鹽油還是藥材。
上官戰面上的喜色淡了下來:“還好。”
魚月看他神情就知道情況不好,腳步不由快了不少。
上官茂回頭交待葉文寶:“把糧食先收入倉庫,今天煮點稀粥讓大家吃上。”
葉文寶點頭:“諾。”
上官茂幾人步伐匆匆進了縣衙后院。
破敗的院子連根雜草都沒有,只有碎石和泥土。
內室躺著一個枯槁老者,正是魚漠。
他不到五十歲,卻已滿頭白發,臉頰深深凹下去,雙目緊閉,呼吸微弱。
床榻上坐著一位婦人,同樣瘦削的不成樣子,衣服穿在身上空蕩蕩就如骷髏架子,正是魚漠的妻子,也是魚月的母親。
“阿父。”魚月看著比她離開之時更為瘦弱的父親,忍不住悲從中來。
魚漠并無反應。
魚月忙問旁邊的母親:“阿娘,阿父怎么樣了?”
魚母搖頭,眼里閃過悲傷:“醫者說就這幾天的事了,好在你回來了,不然連最后一面也見不上。”
她神情還算平靜,似是早已接受了現實。
魚月心中一疼,忙寬慰:“我帶了藥回來,已經交給徐伯了,阿父肯定能好起來。”
她口中的徐伯名徐青,是溫龍縣唯一的醫者,也是他們的軍醫。
魚母卻沒抱太大希望:“他的身體已經熬壞了,有藥只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