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時嵐送走蕭霖,那股由火銃帶來的寒意,仿佛還縈繞在指尖。
周從顯早已不見了蹤影,想必是帶著芙兒去書房。
履行他那“練字”的諾去了。
只是那氣沖沖的背影,連步伐都透著一股不甘不愿的別扭。
眉間的憂慮沖散,孟時嵐唇角微不可察地牽起一抹笑意。
……
半個月后。
天氣愈發地寒冷。
屋里的地龍燒得暖,入冬前外祖專門叫工匠給孩子修了個暖炕。
兩個孩子在暖炕上玩得不亦樂乎。
春杏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臉上是壓抑不住的喜悅。
“小姐!小姐!”
孟時嵐抬眸,“怎么了?這般沉不住氣。”
春杏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扶著門框,拼命地喘著氣,指著府門的方向。
“世……世子!是世子回來了!”
“世子?”
孟時嵐有一瞬沒有反應過來。
春杏何時叫過周從顯世子。
“世子好像這回回來就不走了,帶了兩車的行裝呢!”
“你說……兄長回來了?”
孟時嵐“霍”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敢置信的顫抖。
現在還沒有到封衙的時候。
她還以為,還要兩個多月才能回來呢。
春杏用力地點頭,“是!城門口的守城官親自來相告的!”
“應該快到了!”
話音未落,孟時嵐已經提著裙擺,快步向外沖去。
她幾乎是用跑的,春杏抱著披風就追了出去。
“小姐,現在風雪大著呢,披風!”
孟興江穿著一身靛藍色的常服,身形比離京時更加清瘦,也更加沉穩。
他正指揮著下人搬卸行禮,一轉頭,便看到了飛奔而來的妹妹。
“窈兒!”
孟興江丟下手里的馬鞭,大步迎了上去。
就算兄妹倆已經認祖歸宗,換了名字。
他還是叫她窈兒,一如兒時。
“哥!”
孟時嵐在五步開外停下了腳步,眼眶泛起了水霧。
這就是從小就護著她的兄長,上一世,她沒能留下只片語,只留下兄長面對孤苦。
這一世,兩人都不以了,可又被洪流推著走,來不及思索,甚至來不及多說什么。
兄妹倆已經兩年沒有見了,她什么都說不出來。
孟興江的唇角抿緊,他妹妹臉上豐潤多了,沒有以前那般操辛苦了。
他緩緩上前兩步,輕輕環住妹妹的肩頭。
“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的哽咽。
兄妹二人相擁而泣,一旁的雙兒和賀然,也跟著紅了眼眶。
賀然是跟著孟興江的馬車一同回來的,她看著這對久別重逢的兄妹,心中既是酸澀,又是歡喜。
好一會兒,孟時嵐才平復了情緒。
她仔細地打量著他,又是心疼,又是埋怨。
“你怎么瘦了這么多?”
孟興江失笑,抬手,習慣性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胡說,我這是精壯。”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妹妹那張明艷動人的臉上,眼神里滿是欣慰。
“氣色比從前好多了。”
“對了,哥,你怎么突然就回來了?也不提前捎個信回來。”
孟時嵐拉著他往里走,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