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
她怎么會不懂。
從他踏出京城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沒落回過肚子里。
白日里,她要管著偌大的國公府,要看著糧行的生意,要教養一雙兒女,要做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給所有人看。
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那蝕骨的擔憂,才會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也會怕。
怕他受傷,怕他回不來。
“然然。”
孟時嵐扶起賀然,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痕。
她的眼神,恢復了往日的清明與鎮定。
“坐在這里干著急,也不是辦法。”
“我聽說,京郊白馬寺的香火,不僅旺盛,也頗為靈驗。”
“我們一道去寺里,為他們點一盞長明燈,祈福吧。”
為那些在外征戰的將士們。
為周從顯,外祖父,也為賀然的父親與兄長。
賀然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光亮。
是啊,總要做點什么。
哪怕只是求個心安。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
“我們現在就去!”
……
去往白馬寺的路,早已被皚皚白雪覆蓋。
車輪碾過,發出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響。
馬車內,燃著熏香,暖意融融。
車簾輕晃,賀然恰好轉頭望去,她頓了一下。
“怎么了?”孟時嵐察覺。
賀然的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
“剛剛……好像有一輛馬車過去了。”
“我看那徽記,是陳家的。”
孟時嵐的目光,微微一凝。
陳家。
賀然的親舅舅家,行事不端,上次坑害賀然不成,讓周從顯借機整頓了一番,老實了一段時日。
他們去白馬寺做什么?
“不止。”
賀然的聲音,壓得更低了。
“方才簾子掀開的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影。”
“那側臉,那身形……”
賀然的呼吸,陡然一滯!
她猛地回頭,看向孟時嵐,眼中滿是震驚與不可思議。
“是蕭恕!”
“我不會認錯的!絕對是他!”
賀然和蕭恕見得不多,但是他的野心令她印象深刻。
一個藩王敢私自屯兵,還敢圍攻朝廷命官。
其野心,不可小覷!
藩王無詔不得入京,蕭恕是怎么敢出現在這里的!
孟時嵐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一股寒意,比車外的風雪,還要刺骨,瞬間竄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一個被抄家的宋積云,便能在京中攪弄風云。
現在,離京三年的蕭恕又要回來……
孟時嵐的指尖,不自覺地收緊,掐進了掌心的軟肉里。
邊關的賊人還沒有趕出去。
京城難道也要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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