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他們怎么還沒有回來,已經第四天了。
王小小干脆拿出皮子在雪中清洗干凈,她最怕無所事事了。
在炕上,拿出賀建民的靴子,打算給他做鞋墊。
唉!
靴子的鞋底能走壞的地步,那是走了多少路呀!
王小小她記得,她轉頭看著小瑾的小背包,這個是豬皮做的,這里沒有豬皮了,爹要穿。
王小小盯著賀瑾那個豬皮做的小背包,眼神定定的。
因為鞋底磨穿,在雪地里凍傷了腳vs小瑾傷心。
她只是猶豫了一瞬。
“對不住了,小瑾。我保證回去,給你再做一個更加好看的,你親爹就三雙靴子,就有兩雙是壞的。”她低聲自語。
她取出里面賀瑾的零碎東西,小心放好。
然后拿起剪刀,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沿著縫合處,“咔嚓咔嚓”幾下,便將那塊厚實耐磨的豬皮完整地拆解了下來。
比劃了一下靴底的大小,她開始用鋒利的裁皮刀進行切割。
豬皮的質地剛好,比普通布料耐磨,又比生皮柔軟,是做鞋墊的上好材料。
什么東西該舍,什么東西該保,王小小心里都有一本清清楚楚的賬。
生存永遠是第一位。
王小小把賀建民的鞋子修好,賀瑾和軍軍回來了。
王小小覺得還不急毀尸滅跡了。
賀瑾回到跑回家,抱住王小小。
“姐,我回來了。”
王小小愣住了,被賀瑾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弄得有些心虛。
她趕緊用一連串的問話掩飾內心的波瀾:“小瑾吃過了嗎?餓不餓?姐給你拿松子?想吃水果罐頭嗎?姐……”
她的話還沒說完,賀瑾已經松開了她。
小瑾的視線落在了炕上,他那被拆解得七零八落的小背包靜靜地躺在那里,旁邊是已經納好新鞋底、正在晾干的親爹的靴子。
賀瑾看看背包,又看看靴子,再看看姐姐臉上那一閃而過的不自然。
他什么都明白了。
小臉上帶著了然和一點點委屈的:“呵呵。”
這一聲“呵呵”,簡直比大哭大鬧更讓王小小心疼。
賀瑾抬起小手指了指炕上的“罪證”,語氣平平地說:“姐姐把我的包拆了,給親爹做鞋底。”
他沒有看王小小,而是盯著那雙靴子,仿佛那才是罪魁禍首。
賀瑾恨恨的小聲地下了結論:“都是親爹的錯。”
如果親爹能提前告知靴子破損,姐姐就能從二科拿皮子來,而不必犧牲他的背包。
是討厭的親爹傻不拉嘰的不說或忘記說,導致了這場本可避免的犧牲他的小背包。
所以過錯方是父親,而非姐姐。
這股對親爹的“怨恨”在小瑾心里埋下了種子。
他表面上沒再說什么,甚至順從地吃了王小小開的水果罐頭,但那雙烏溜溜的眼睛里,卻閃著點兒不同尋常的光。
手上的工具不夠,下次給親爹一點教訓,現在先收一點點利息。
傍晚時分,院外終于傳來了期待已久的八嘎車引擎聲,還有賀建民那標志性的大嗓門:“老子的閨女!爹回來了!餓死了——”
話音未落,就聽見噗通一聲悶響,接著是賀建民驚愕的罵聲:“他娘的!誰在老子門口挖的坑?!”
只見院門到屋門之間,那個被王小小掃得干干凈凈的路徑旁,一個不起眼的雪堆突然塌陷,賀建民半條腿都陷了進去——那正是賀瑾下午“精心”偽裝過的、專用來堆臟雪的淺坑。
王小小剛要起身去開門,賀瑾卻一把拉住她,小臉上滿是看好戲的表情。
賀建民罵罵咧咧地拔出腿,踩著滿靴子雪走到屋門口,嘴里還嘟囔著邪了門了。
他伸手去推門“噼啪!”,一聲輕微的爆響,一股強烈的靜電打得他手指一麻,猛地縮了回來。
“今天這是撞了什么邪?!”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已的手指。
屋里,軍軍瞪大了眼睛,賀瑾則用力抿著嘴,生怕自已笑出聲。
王小小瞥了一眼門把手,上面似乎有極細的、幾乎看不見的金屬絲殘留的痕跡,那是賀瑾包里的線圈。
賀建民狐疑地再次伸手,小心翼翼地推開門。這次安然無恙。他脫下厚重的外套,習慣性地往墻邊的掛衣鉤上一扔,整個掛衣鉤連同他的軍大衣一起掉了下來,下面有一桶水。
顯然,固定掛衣鉤的螺絲被人擰松了。
賀建民看著地上的狼藉,終于覺出不對勁了。
他抬頭,看向炕上。王小小一臉看好戲,軍軍眼神帶著他要學,而他的親兒子賀瑾,則抱著一本厚厚的書,看得無比專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只是那微微聳動的小肩膀,暴露了他此刻正拼命壓抑的笑意。
賀建民把兒子抱起來,:“小兔崽子,老子好像沒有惹著你吧?!”
賀瑾瞪著他爹:“你的靴子,鞋底壞了,姐姐把我的小背包拆了,給你補鞋。”
賀建民被兒子這話說得一愣,下意識地扭頭看向炕上,果然看見他那雙已經補好的靴子,旁邊還散落著些裁剪過的豬皮碎片,看那顏色和質地,可不就是兒子整天背著的那個小背包么。
賀建民這下全明白了,敢情今天這一連串的\"地雷陣\",根源在這兒等著他呢!
唉!
也就你姐疼你,誰家用豬皮做背包。
賀瑾心中冷笑連連,親爹居然還敢在心里嘀咕他,他保證他爹會后悔的,他發明的電子影子數字網,他絕對不會來幫他裝。
賀建民看著兒子倔強的小臉和炕上那些豬皮碎片,心里頓時軟了下來。
他把兒子往上托了托,語氣變得格外溫和:“是親爹不對。”
賀瑾沒想到親爹會這么干脆地認錯,一時愣住了。
賀建民繼續解釋:“爹這陣子太忙,光顧著巡查各團的防務,連靴子磨破了都沒留意。要是早知道,爹肯定第一時間告訴你姐,讓她從后勤領塊皮子來補。”
他伸手輕輕捏了捏兒子氣鼓鼓的小臉:“害得咱們小瑾的背包遭了殃,是爹疏忽了。”
晚上,吃的是熱乎乎的面片湯。
次日一早,賀建民看著王小小把軍軍小瑾用被子捆起來在綁在邊斗上忍不住偷笑了。
“小小,辛苦你了。”賀建民居然給王小小敬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