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軍軍這小子,早就跟司機田叔混熟了,甚至能提前知道機械廠什么時候會出這批“高質量”的廢料。
他帶她來,不是撞大運,而是有備而來的精準狩獵!
王小小再也顧不上矜持,幾乎是小跑著沖到那堆廢料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根沾滿油污的精密絲桿,用手指抹開污垢,檢查著螺紋的完好度,眼神里的光芒越來越盛。
“軍軍!這個,還有那個軸承!”她的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軍軍記得姑姑說過,車床偶爾給他用一下,這里這么多廢鐵,夠他做八嘎車的邊斗了。
賀瑾也走了過來,他雖然對機械零件不如王小小敏感,但他的目光很快被一堆纏繞的、顏色各異的電線吸引。
他蹲下身,仔細查看,對王小說:“姐,這些控制線銅芯質量極好,屏蔽層也完整。”
王小小頭也不回,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堆鐵疙瘩上:“都要了!軍軍,快,幫我看看還有沒有這種平臺鑄鐵!”
軍軍得了指令,更加賣力,像只訓練有素的尋回犬,在廢料堆里精準地扒拉出他姑姑可能感興趣的寶貝,一個半舊的德文工具箱、幾塊不同厚度的優質鋼板邊角料……
最終,他們挑出來的東西在田叔看來依舊是一堆破銅爛鐵,只是體積稍大。
他隨便估了個價,王小小卻堅持按略高于廢鐵的價格付了錢,并要了張收據。
回去的路上,王小小抱著那根用破布包好的精密絲桿,像是抱著什么絕世珍寶。
她看著坐在邊斗里、因為立功而滿臉放光的軍軍,由衷地感嘆了一句:“軍軍,你小子,真是個天才!”
軍軍把胸脯拍得砰砰響:“姑姑,以后你想要啥,提前跟我說!我讓田叔給你留著!”
軍軍騎著八嘎車,看著她“姑姑,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嗎?”
王小小:“???”
軍軍佩服的說:“從建國到現在,喊著男女平等的十六年來,但是主力依舊是男人,除了紡織廠外,所有廠的男女比例最多八:二,你能靠著自已摸索了這么多的私下合法邊界。”
王小小回答的更加犀利:“軍軍,你錯了,我是靠著小崽崽的身份才可行的,我雖然高,但是一臉娃娃臉,稚嫩,顯得很小,所有所有人沒有把我當成大人,依舊小崽崽,國人對小崽崽一向寬容。”
軍軍想了一下說:“所以我們要裝成小孩才可以嗎?”
王小小白了他一眼:“我們本來就是小孩,不用裝。”
軍軍帶著他們來到畜牧局的后門,王小小看著排著的隊伍。
賀瑾問:“軍軍,這里是干嘛?”
“羊奶呀!每周六下午,有羊奶,不過從九月份才開始。”
軍軍問他們要軍用水壺裝羊奶。
三人排買了羊奶。
王小小他每次來縣城,回家的時間早,才知道很多廠里的福利都是下班才有的。
“姑姑,小國良講,國營飯店在煮了太多窩窩頭的時候,七點半在賣是不要票的。不單鋼鐵廠的食堂是晚上八點的時候,食堂里面的菜賣不完,就處理。”
“國良是誰?”
“家屬院新來師長的兒子,他娘在縣里鋼鐵廠干事。”
王小小點頭:“軍軍,合法合規,別被小頭小利迷失自已。”
三人推著滿載戰利品的八嘎車走進院子,仿佛三只偷油成功的小老鼠,正沾沾自喜,卻迎面撞上了蹲在灶房門口、渾身散發著低氣壓的王漫。
他那張平日里漂亮得如同靜物畫的臉,此刻卻像是被潑了墨。
眉頭緊鎖,嘴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里,此刻翻涌著一種名為“憤怒”的、極其罕見的情緒
他就那樣直勾勾地盯著他們,一不發,卻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壓迫感。
王小小、賀瑾、軍軍三人不約而同地剎住腳步,后背竄起一股涼意,手里的寶貝似乎都瞬間變得燙手起來。
這貨怎么啦!?
他居然會黑臉!?
天地良心,他們今天干的一切都合法合規,連收據都沒忘開!
王小小把賀瑾往前推,天才比較了解天才。
就在賀瑾硬著頭皮,準備啟動邏輯翻譯器模式進行溝通時。
王漫猛地站起身,動作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僵硬。
他幾步走到王小小面前,視線首先落在她懷里緊緊抱著的、用破布包裹的精密絲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