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教官走到她面前,半蹲下身,目光如炬,幾乎要看到她靈魂深處,“忘了?在戰場上,你忘記帶醫療箱,和你親手殺死你的戰友,有什么區別?你的體能是救人的基礎,但你的腦子,你對職責的牢記,才是救人的關鍵!”
他站起身,指向處的醫療箱,命令如同鋼鐵般砸下:“現在,回去!背上你的‘槍’,重新爬!還是500米,還是20分鐘!我要你牢牢記住,無論何時何地,只要你是去救援,你的醫療箱就必須在你身上!它比你命還重要!因為那里面裝著的是戰友的命!”
“是!教官!”王小小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著回應,眼眶因為極度的疲憊和深刻的自責而發紅。
她沒有任何辯解,掙扎著爬起來,跑向那個代表著職責與生命的醫療箱。
當她再次將沉重的醫療箱背到背上,感受著那熟悉的、幾乎要壓垮她的重量。。
這不再是單純的負重,這是她的武器,她的責任,她必須用生命去守護的誓。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臥倒,肘部和膝蓋重新抵在粗糙的地面上。
“學員王小小,請求開始訓練!”
廖教官看著重新伏下身形的她,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認可。
“王小小,軍用醫療箱內襯都印著什么字?”
王小小淚流了下來:“報告,生命重于泰山。”
廖教官點點說:“很好,開始。”
第一次爬行,是體能與耐力的煎熬。而這第二次,是意志與血肉的搏殺。
為了搶時間,她不能再像第一次那樣小心翼翼地尋找相對平整的支點。每一次手肘的撐出,每一次膝蓋的頂進,都結結實實地撞在粗糙不平的地面上,與沙石、土塊甚至隱藏在草根下的小石子進行著最直接的摩擦。
一股鉆心的疼從右肘傳來,她不用看也知道,作訓服肯定磨破了,下面的皮肉已然見血。但她不能停,甚至不能有絲毫的遲疑。20分鐘的倒計時像魔鬼的呼吸,噴在她的后頸上。
疼痛從點連成線,從線連成面。左肘也開始傳來同樣的灼熱感,然后是雙膝。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布料被磨穿,然后是皮膚被磨破,溫熱的血滲出來,與灰塵、汗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粘稠而刺痛的感覺。
廖教官默默地跟在后面。他的臉色比剛才更加冷硬,他看著那個在塵土中奮力掙扎、身后拖著淡淡血痕的瘦小身影,手不自覺地收緊。
他會被副班長打死的吧!
當王小小的手最終重重拍在終點線時,她整個人幾乎虛脫地趴在地上:“報…告…教…官…王…小…小…完…成…任…務…”
廖教官掐下秒表,沒有立刻報時。他走到她身邊,蹲下身。
“時間,28分鐘。”他沉聲說,比第一次快了5分鐘,但依然遠超20分鐘的目標。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臂和膝蓋上。作訓服已經磨爛,和翻卷的皮肉、凝固的血跡粘在一起,觸目驚心。
王小小試圖撐起身體,手肘剛一用力,劇烈的刺痛讓她猛地一顫,額頭上剛干掉的冷汗瞬間又冒了出來。
廖教官伸出手,沒有扶她,而是指向她血肉模糊的手肘和膝蓋:“現在,你記住這種感覺。”
“記住這血和汗的味道。記住你今天為了追上這5分鐘,付出了什么。”
“在戰場上,你慢一分鐘,你的戰友流的就是一盆血!你今天流的每一滴血,都是為了將來在戰場上,能讓他們少流一滴!”
“小小,你爹和你丁爸,在52年的戰爭中,一個拖著受傷的腿,一個拖著受傷的手,匍匐前進救了一個班的兵,你丁爸身上中了三槍,他就用了止血帶,我是等待救援的兵,我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是班長和副班長救了我們。負重匍匐前進保持的記錄是你丁爸14分85秒。”
“今天這堂課,結束了。但今天受的傷,你要給我記一輩子!”
王小小掙扎著盤坐起來,看著自已慘不忍睹的手臂,現在是一點了。
她往左轉看到賀瑾擔心的表情,往右看廖教官,染著塵土和淚痕的臉上,那雙眼睛卻亮得嚇人。
“下課了,廖叔,明天訓練的時間改成下午,給我這弱小身體二十四小時恢復的時間,畢竟非戰斗減員,這個是部隊的大忌~~廖叔,明天下午見~”
廖志國被王小小的話,差點摔了一跤,不愧是副班長的種,不管多困難,都會找到對自已最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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