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王富貴“回來了”。
謝歲穗把它接到跟前,嘀嘀咕咕和它說了一會子話。
謝星暉問道:“如何?”
“大哥,”謝歲穗低聲說,“王富貴說,所有的男人不管有沒有路引,全部去了深山,在開礦、冶鐵。所有女人孩子都進了右邊那個城池。王富貴還說,它在礦山上發現江大人在秘密調查。”
扯上江大人,信息更加可信!
駱笙小聲說:“星暉,你和董大人去打聽一下犯人到底怎么走,如果男女分開走,那我們就必須換一條路。”
謝星暉找到董尚義,對他說感覺不對勁,為何要分開男女?
董尚義也覺得不對勁,讓流放隊伍暫時在路邊歇息,帶著另外幾個解差,與謝星暉一起去關卡處咨詢。
董尚義把從京城帶來的路引、文書給關卡的人看,說自己是押解犯人的解差,希望對方給予方便。
那些攔路士卒看著黑壓壓的隊伍,不客氣地說道:“接到上司通知,有逆賊從此逃跑,所有人必須嚴查,流犯隊伍也不能例外。”
董尚義指指文書:“我這有從京城一路下來的所有記錄,犯人名單也都在,不會多出一人,我可以擔保不會出錯。”
“你擔保?你為逆賊開脫?”
“我們隊伍里沒有逆賊。”
“不是流犯嗎?流犯能是什么好人?”
“他們是流犯,可他們被流放去煙瘴之地便是刑罰,無需地方官府另外處罰。”
這邊正在爭執,只見關卡后過來一輛馬車,一道略顯尖細的聲音,隔著簾子問道:“李大人,是誰在這里鬧事?”
設卡的頭目叫李國棟,點頭哈腰地說:“齊大人,這是從京城前往煙瘴之地的流放隊伍,他們不愿遵守規矩。”
馬車里一會子沒有聲音,但是謝星暉敏銳地看到有個影子掀開簾子一角,往他們這邊偷窺。
一會兒,簾子里傳出一聲冷笑:“流放隊伍算什么東西?本就是罪人,還想高人一等嗎?”
李國棟一鞭子朝董尚義抽來,罵道:“大人說了,流犯本就是罪人,得比別人更加遵守規矩才是。”
謝星暉拉著董尚義和另外兩個解差往后一退,李國棟沒抽著。
董尚義大怒:“本官也是朝廷命官,能通過就通過,不能通過我們繞道,你怎么能隨便毆打朝廷命官?”
李國棟蠻橫地說:“你一個小小的解差,算哪門子的朝廷命官?在流犯們面前稱老大,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兄弟們,揍他!”
馬車簾子后傳來一道傲慢又狠辣的聲音:“聽說這個流放隊伍里有逆賊謝飛的家眷,可不是傲慢得很?”
這話出來,謝星暉便知道馬車里是熟人。
不過,他沒有直接嗆聲,而是不動聲色地觀察。
從對方的聲音、氣息判斷,應該和星朗年紀相當。
對方又明顯對將軍府懷有敵意……
謝星暉立即想到兩個人:這車里要么是齊子瑜、要么是齊子瑞!
齊子瑜沒有腦子,沒有耐心,又沒有文化,按照妹妹前幾日說的齊子瑜已經進宮做了太監,那么車里的這個,應該就是——齊子瑞!
謝星暉拉了一把董尚義,說道:“我們回去和大伙商量一下怎么辦!”
董尚義立即懂了,好漢不吃眼前虧,趕緊走。
另外兩個解差也趕緊往回走。
馬車簾子后傳來一聲尖銳的大喝:“把他們拿下!”
李國棟吼一聲,帶著關卡幾人撲向董尚義和幾個解差。
董尚義大怒,把自己腰間雁翎刀拔出來。
解差大喊:“二狗、麻子,叫大伙趕緊過來,有人要殺我們!”
董尚義哪里需要別人救?他本就是武官,盡管只有九品,但是他經驗豐富,年富力強,殺李國棟很輕松。
“我乃軍籍,兵部尚書大人親自指派的押解官,你敢動我,必誅你九族。”
董尚義大喝,李國棟嚇住了,一時沒敢動。
馬車里的人再次喊道:“什么兵部尚書,不要管他,老子還是陛下派來的欽差呢,抓住他們,反抗者死!”
謝星暉腳下踩了幾顆石子,一顆踢到手里,一顆“嗖”地射向對方馬車,石子帶著力道,射穿車簾。
只聽“啊”一聲慘叫,馬車內一陣兵荒馬亂,車轅上坐著的侍衛立即把車簾掀開,喊道:“少爺?”
“我的眼,我的眼……”
里面的人捂著眼睛大叫:“殺了他們,殺了將軍府一家人,剁碎了喂狗!”
謝歲穗已經把兵器轉出來,殺賊必用好刀!
這次,她給大哥配的是刑天長矛,給二哥用了大唐陌刀,給三哥準備了唐橫刀!
盡管,三哥還沒回來!
而且,她給三個哥哥每人都準備了防護衣。
防護衣選的是平民裝的“地三藕”大全套,服飾看上去與眼下樣式、顏色沒什么區別。
看二哥把防護衣穿好,她拿了一把匕首往二哥的胸前刺去,鹿相宜大吃一驚:“妹妹……”
謝星云沒動,他信妹妹。
果然,那把鋒利無比的匕首,在那看似薄薄一層的衣衫上,連一個印痕都沒有戳出來。
謝星暉、謝星云大喜。
謝星云說:“早知道妹妹有這么好的防護衣,我們若都穿上,在戰場也不會死那么多兄弟。”
“早先我也沒有。”謝歲穗說。
別人隔著簾子看不見,她“看”得清清楚楚,馬車里不是別人,正是活太監齊子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