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店今日盤點,不待客。明日請早。”
    “我等的,不是明日。我找鬼手張,談一筆關于‘車三’的生意。”
    “車三”兩個字一出口,門內再次陷入了死寂。
    這一次,寂靜持續了更久。
    就在陸向東以為對方不會再有回應,準備強行破門的時候。
    “吱呀——”
    那扇厚重的木門,緩緩地開了一道縫。
    一個面色蒼白,眼神陰郁的年輕人,從門縫里探出頭來,上下打量著姜芷和陸向東。
    “進來吧。”他側過身,讓開了路。
    姜芷和陸向東對視一眼,走了進去。
    店鋪里面,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墨汁和舊紙張混合的味道。
    四周的墻壁上,全都是頂到天花板的書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各種線裝古籍。
    一個穿著灰色長衫,頭發花白,身形佝僂的老人,正背對著他們,坐在一張寬大的工作臺前,手里拿著一把小小的刻刀,在一本攤開的古書上,專注地修復著什么。
    他就是鬼手張?
    姜芷打量著他的背影。
    “師父,人帶來了。”年輕人走到老人身邊,低聲說道。
    老人沒有回頭,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
    “關門。”他開口,聲音沙啞,像是兩塊砂紙在摩擦。
    年輕人應了一聲,轉身將大門重新關上,并插上了門閂。
    “咔噠”一聲,將他們和外面的世界,徹底隔絕。
    店鋪里的氣氛,瞬間變得壓抑起來。
    “找我,有什么事?”鬼手張依舊沒有回頭,一邊修復著古書,一邊問道。
    “我想向您打聽一個人。”姜芷說道。
    “車三?”
    “是。”
    “呵呵。”鬼手張忽然笑了起來,笑聲干澀而難聽,“那家伙,都消失二十多年了,怎么還有人惦記著他?”
    他放下手中的刻刀,緩緩地轉過身來。
    當姜芷看清他的臉時,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縮。
    這個鬼手張,少了一只眼睛。
    他的左眼,是一個黑漆漆的窟窿,一道猙獰的疤痕,從眼眶一直延伸到嘴角,讓他整張臉看起來,扭曲而恐怖。
    他僅剩的那只右眼,渾濁而銳利,盯著姜芷。
    “小丫頭,你是什么人?找他干什么?”
    “我是他一個故人的后輩。”姜芷平靜地回答,“受長輩所托,來尋找他的下落。”
    “故人?”鬼手張的獨眼中,閃過一絲嘲諷,“車三那個王八蛋,除了我,哪還有什么故人?”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著姜芷走來。
    他的身上,帶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和藥水混合的煞氣。
    陸向東立刻上前一步,擋在了姜芷面前。
    “站住。”他的聲音,冰冷如鐵。
    鬼手張停下腳步,渾濁的獨眼,在陸向東身上掃了掃。
    “軍人?”他嗤笑一聲,“怎么?想在這里動手?”
    “我勸你最好別。”他的聲音,充滿了威脅,“我這店里,藏著的東西,可比你手里的槍,要厲害得多。”
    說著,他從袖子里,摸出了一個黑色的,只有拇指大小的瓷瓶。
    他拔開瓶塞,一股極其刺鼻的味道,瞬間彌漫開來。
    陸向東只聞到了一點,就覺得頭暈目眩,眼前發黑。
    “屏住呼吸!”姜芷低喝一聲,同時從藥箱里,拿出一顆藥丸,塞進了陸向東嘴里。
    她自己,也飛快地服下了一顆。
    “哦?”鬼手張看到這一幕,獨眼中露出了一絲訝異,“小丫頭,有兩下子嘛。竟然能認出我的‘斷魂香’?”
    “雕蟲小技。”姜芷冷冷地說道,“用天南星、半夏、烏頭,配上幾味致幻的菌類磨成粉。聞之令人頭暈目眩,三息之內,便會昏死過去。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也好意思拿出來獻丑?”
    鬼手張的臉色,徹底變了。
    他這“斷魂香”的配方,是他早年的獨門秘技,從未外傳。
    眼前這個小丫頭,只是聞了一下,竟然就能將配方一字不差地報出來!
    她到底是誰?!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誰,不重要。”姜芷看著他,緩緩說道,“重要的是,我知道,你這只眼睛,是怎么瞎的。”
    鬼手張的身體,猛地一震。
    “是被車三,用‘七星透骨釘’廢掉的。對嗎?”
    他踉蹌著后退了兩步,滿眼驚駭。
    “七星透骨釘”,是當年他和車三反目成仇時,車三用來廢掉他眼睛的獨門暗器。
    這件事,是他們兩人之間最大的秘密,也是他一生的恥辱。
    除了他們自己,絕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
    “你……你是他派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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