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打完水回來,孫伯安也提著一袋熱氣騰騰的肉包子和幾杯豆漿回到了包廂。
    “來來來,小巖,趁熱吃。”孫伯安將包子和豆漿放在桌上,又熱情地遞給姜芷和陸向東,“兩位小同志,別客氣,嘗嘗,這可是咱們北東的特色,豬肉大蔥餡的,香得很!”
    “謝謝孫大爺,我們真吃過了。”姜芷微笑著婉拒,然后自顧自地從帆布包里拿出兩個硬邦邦的窩窩頭,和陸向東一人一個,就著熱水啃了起來。
    那副樣子,十足十就是一對沒見過世面、節儉樸實的鄉下夫妻。
    孫伯安見狀,眼中的熱情淡了些,他不再勸說,和孫巖兩人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一時間,包廂里只有火車運行的“況且”聲,和他們爺孫倆咀嚼包子的聲音。
    陸向東啃著手里那個能當磚頭使的窩窩頭,心里卻在暗笑。
    他媳婦這演技,要是去文工團,絕對能當臺柱子。
    明明空間里有吃有喝,偏要裝出一副窮酸樣,就是為了降低對方的警惕心。
    吃完早飯,火車上的廣播響了起來:“各位旅客請注意,前方到站,盤龍鎮。列車將在盤龍鎮臨時停靠五分鐘,請有在盤龍鎮下車的旅客,提前做好準備。”
    聽到“盤龍鎮”三個字,孫伯安和孫巖的身體,都下意識地緊繃了一下。
    孫伯安慢條斯理地將桌上的東西收拾干凈,然后將那個厚重的油布包重新抱在懷里,像是在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孫巖則站起身,看似隨意地活動了一下筋骨,實則已經將包廂門口的位置占據,眼神警惕地掃視著走廊外來來往往的旅客。
    姜芷和陸向東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魚兒,準備交貨了。
    可就在這時,包廂外面的走廊里,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喧嘩和粗魯的叫罵聲。
    “都給老子讓開!好狗不擋道,沒聽過嗎?”
    一個沙啞霸道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幾個身材魁梧,滿臉橫肉的男人,就擠進了本就狹窄的走廊。
    為首的是一個光頭,臉上有一道從眼角劃到嘴角的猙獰刀疤,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兇神惡煞。
    他穿著一件敞懷的黑棉襖,露出里面花里胡哨的襯衫,脖子上掛著一根手指粗的金鏈子,在這樸素的七十年代,顯得格外扎眼。
    他身后跟著三四個同樣流里流氣的男人,一個個吊兒郎當,眼神像狼一樣在人群中掃來掃去。
    “大哥,就是這節車廂,我親眼看著那老頭和那小子拎著個大包裹進的軟臥。”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子湊到刀疤臉耳邊,小聲說道。
    刀疤臉點了點頭,目光開始在軟臥的幾個包廂門口逡巡。
    姜芷和陸向東所在的包廂門并沒有關嚴,留著一道縫。
    刀疤臉的目光,很快就和包廂里正警惕地盯著外面的陸向東,對上了。
    四目相對,刀疤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眼神中充滿了挑釁和貪婪。
    他抬手指了指包廂,又指了指自己,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赤裸裸的威脅!
    陸向東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如果不是姜芷在桌子底下輕輕按住了他的手,他現在已經沖出去了。
    “別急,看戲。”姜芷輕聲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咱們今天,就當一回黃雀。”
    陸向東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怒意。
    包廂內的孫伯安和孫巖,顯然也察覺到了外面的動靜。<b>><b>r>
    孫伯安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緊了緊懷里的油布包,對孫巖使了個眼色。
    孫巖會意,悄無聲息地將手伸進了外套的內兜,那里,鼓囊囊的,顯然藏著武器。
    一場火并,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