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華桑大帝!”
“見過華桑大帝……”
蓮霧姨拉著阿乞也恭敬地跪了下去……我見銀杏與李大叔沒跪,便壯著膽子亦沒跪。
最近連日陰雨天,我風濕都犯了……彎不下膝蓋。
華桑大帝看見靈珠,沉聲命令:“靈珠,滾回來!”
上一秒還光芒萬丈的靈珠僵住,懸在虛空中訥訥盯著華桑大帝。
華桑大帝從容抬手,掌心翻出青色火焰——
下一秒,珠子就觸電似的,猛地抖三抖,珠都抖重影了……
隨后,磨磨蹭蹭地乖乖飄向華桑大帝。
華桑大帝向它攤手,它怕得更厲害了,搖晃著珠身,回頭看宋花枝……
卻見宋花枝那家伙面上毫無血色地被侍女們攙扶著,人已經嚇傻了。
再看宋淑貞……
宋淑貞倒是沒被嚇傻,只是以宋淑貞的本事,還救不了它。
但,猛然間,珠子扭頭瞧見了站在李大叔身邊的我……
嗖的一下,我連它身影都沒看清,不到一秒鐘的功夫,它就已經出現在我懷里了。
我看著埋在我臂彎上的靈珠……抽了抽嘴角。
“不聽話,本帝,震碎你!”華桑大帝冷漠威脅。
它聽完,許是怕華桑大帝真一掌將它拍碎了,嚇得順著我袖口直接鉆進了我的袖擺里……
“你你你、你別往我身上鉆啊!”我欲哭無淚。
不然等會兒華桑大帝揍你會誤傷我的!
誰知這精明的珠子竟越鉆越深,再鉆都到咯吱窩了……
沒辦法,我只能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臂不許它再往里藏了,尷尬昂頭看向華桑大帝,卑微祈求:
“龍、龍君大人,別、別動手,我甩不出來它……”
華桑大帝:“……”
被侍女們架著雙臂的宋花枝沉重身子往下一癱,跪倒在地。
無法接受現實的搖頭低喃:
“不、怎么可能……灰狐王明明告訴我、華桑大帝今日不在神宮,那條狐貍明明說過今日是東海龍王壽辰,天下龍族都會趕赴東海去給龍王賀壽的!”
大祭司宋淑貞終歸是見過大世面,心中驚慌卻還能勉強保持鎮定,規矩從容地俯身跪下,沉聲禮拜:“見過、華桑大帝。”
宋花枝頭頂的密密云層中還閃爍著兇猛凌厲的電光,雷電每劈打下來一次,宋花枝的身子就會跟著狠狠抽搐一次,臉色也更加蒼白一分……
神殿上方那渾身泛金色神光的神明垂眸掃了眼宋淑貞宋花枝母女倆,威儀開口:“宋淑貞,你私傳本帝神諭,該當何罪?”
宋淑貞拄著烏靈木權杖,低頭不敢說話。
跪在地上的宋花枝被頭頂雷光嚇得一驚一乍,見華桑大帝真問罪了,當即搶先一步賣慘賣隊友:
“華、華桑大帝!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也是聽從母親的安排才坐上花轎的!您、求您不要劈我,我、我怕……”
身邊的宋淑貞一愣,錯愕轉頭看向她。
宋花枝心虛地迎上母親問罪的冰冷眼神,壯著膽子瑟瑟往宋淑貞身邊靠了靠,仗著華桑大帝離得遠便同宋淑貞說起了悄悄話:
“哎呀媽,我們現在先保住一個人,與其我們母女倆都折進去,不如您一己承擔了……您是大祭司,華桑大帝不會拿你怎么樣的。
如果可以,女兒也想一己擔下罪責,可若是這次華桑大帝怪罪女兒一怒之下奪了女兒圣女的身份,女兒以后不能順利繼任大祭司,咱們母女倆的未來可都毀了!”
我與銀杏安靜站在宋花枝身后,將宋花枝的驚天論聽得一字不漏。
這個宋花枝……當真是,連親生母親都算計!
銀杏抬腳就要踹,我忙攔住銀杏的腿,無聲朝銀杏搖了搖頭。
華桑大帝在,不得放肆。
要踹,也得等華桑大帝走了再踹!
清貴高冷的神帝大人居高臨下,語氣陰寒刺骨地問宋淑貞:“是么,大祭司?”
宋淑貞面無血色地盯著宋花枝,眼底寒光瀲滟,不知是失望,還是對這個自己一手教導出的孩子,唯利是圖,為了自保什么手段都能使出來的欣賞……
抿了抿唇,毅然俯身下拜,坦然認罪:“是!帝尊,今日之事,皆是我,自作主張,與我的女兒,我的族人無關!”
聽宋淑貞親口承認,一路上為了湊熱鬧尾隨花轎而來的沿途村民們俱是慌了,趴在地上顫抖著抱怨:“鎮山龍君娶親竟然真是假的!”
“被二長老說中了?”
“大祭司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啊……”
“還能是什么,無非是給自己女兒謀一條富貴路!圣女現在的名聲早就爛透了,大伙兒要不是看在她是神娘娘轉世的份上,早就不配合她了!”
“是啊,圣女如果真的成了華桑大帝的夫人,那圣女以后還是我們陰苗族最尊貴的女人,有華桑大帝這層關系在,誰敢非議圣女,不聽圣女調遣!”
“我就納了悶了,都是一個爹一個媽的,大祭司為何這般偏心圣女……”
村民們的議論聲傳進宋淑貞耳中,宋淑貞難堪地伏地磕頭,哽咽認真道:
“帝尊,千錯萬錯都是我一人之錯,還請帝尊看在我多年為陰苗族盡心盡力,忠于苗域,忠于帝尊的份上,對我,從輕發落……”
華桑大帝沉默片刻,突然問宋花枝:“你覺得,本帝當如何處置你母親?”
宋花枝一僵,詫異昂頭,看著神明緊張地猛吞了口口水,“我、我覺得……我母親固然有錯,可她也是為了……”
不待她說完,華桑大帝便又問了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問題:“你想嫁給本帝?”
語氣不柔和,但也不似方才那么冷硬了。
像在詢問宋花枝的意愿。
宋花枝又怎會聽不出華桑大帝的外之意。
眼底一喜,立馬激動且做作的暴露出小女兒姿態,佯作羞澀的低頭巧笑嫣然:
“我、我的確,自幼就仰慕華桑大帝……大帝英明神武,是苗域所有女子的、夢中人……
大帝,您若允許,花枝、愿意不要名分,只要能守在大帝身畔,代闔族侍奉大帝,花枝便、心滿意足了。”
銀杏眉心緊皺成團。
都快吐出來了。
華桑大帝思索片刻:“那你說,本帝,當如何處置你母親?”
宋花枝立馬抖起機靈,自認為入了華桑大帝的眼,認為華桑大帝如今是在考驗她,迫不及待的六親不認道:
“帝尊,大祭司雖然是我的母親,但,大祭司的確犯了錯……大祭司沖撞了您,依花枝看,帝尊絕不可輕饒了母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帝尊該如何懲罰母親,就如何懲罰,花枝,唯帝尊馬首是瞻。”
伏在地上的宋花枝雙手十指不自覺收緊。
聽華桑大帝后來未說話,宋花枝又妖里妖氣地溫聲引誘:
“帝尊,您看,花枝都已經來了,再被退回去,讓花枝一個姑娘家臉面上如何掛得住。
帝尊,花枝從小就仰慕帝尊,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花枝愿意不要名分,只求能在帝尊身邊當牛做馬,花枝只想服侍帝尊,沾一沾帝尊的仙澤……”
說著,還朝華桑大帝露出真誠無辜的眼神,企圖用媚術誘惑神明。
銀杏不放心地想開口戳穿宋花枝真面目。
我無奈拉住銀杏胳膊,不許她出頭。
原因無他,僅有我賭我這位領導是個老古董!
他若是好色,以他鎮山龍君的身份,后院里的妃子怕是比謝妄樓狐貍洞里的母狐貍還多!
再說,我同他見過幾次,以我對他淺薄的了解來看,他是屬于耿直公正的那一款神仙。
這種性格的人,看見宋花枝,只會本能排斥。
把宋花枝放在他身邊,還不如殺了他。
當然,結果也并未讓我失望。
華桑大帝雙手背后陡然呵斥:“混賬!在本帝面前回話還如此行為放蕩不成體統!”
一句話嚇得都開始趾高氣昂手舞足蹈的宋花枝又倉皇癱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