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依舊輕柔,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懇求。
“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一個我不是圣女,你也不是騎士團長的地方。”
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我不是圣女,你也不是騎士團長。
這兩句話,像兩把重錘,狠狠地,砸碎了亞瑟心中最后那道名為“身份”的枷鎖。
他的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了一幅畫面。
沒有這座冰冷的圣城。
沒有這身沉重的鎧甲。
沒有那些無時無刻不在審視著他們的眼睛。
只有他,和她。
在一片開滿了野花的草地上,在溫暖的陽光下。
她會對他笑,那種不帶任何恐懼,不帶任何算計的,發自內心的,燦爛的笑。
他可以脫下這身代表著束縛與榮耀的鎧甲,像一個普通的男人一樣,為她劈柴,為她打獵,為她……做任何事。
那個畫面,是如此的美好,美好到讓他覺得,那才是天堂。
而他現在所處的這個,充滿了神圣與榮光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地獄。
他的呼吸,變得無比粗重,像一頭瀕死的野獸。
他看著她。
看著她那張絕美的,梨花帶雨的臉。
看著她因為緊張而微微泛白的嘴唇。
看著她眼中,那份足以將他溺斃的,深沉的信任與期望。
他內心的天平,發生了無可逆轉的,劇烈的傾斜。
一邊,是教廷的榮耀,是騎士的職責,是他堅守了半生的,冰冷的信條。
另一邊,是她的自由,她的懇求,是她許諾給他的,一個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溫暖的未來。
他甚至沒有掙扎。
那架天平,在他意識到自己內心渴望的瞬間,就徹底地,倒向了她那一邊。
明曦知道,他已經動搖了。
但還差最后一步。
她停頓了一下,那雙水光瀲滟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他。
然后,她用一種近乎氣聲的,卻又清晰無比的聲音,補上了那最致命的,最后一擊。
“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
這句話,如同驚雷。
不。
比驚雷更可怕。
它像一個被點燃的火藥桶,在亞瑟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所有的理智。
所有的騎士信條。
所有的掙扎與猶豫。
都在這一刻,被徹底擊得粉碎。
只剩下,那句在他的靈魂深處,瘋狂回響的話。
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
只有我們……兩個人。
不是圣女與騎士。
不是神明與信徒。
而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這個認知,像最烈的酒,瞬間沖上了他的頭頂,燒掉了他最后一絲名為“理智”的神經。
他想起了她頸側那個,屬于另一頭野獸的,黯淡的圖騰。
想起了那一天,她印在那個野獸唇上的,那個決絕的吻。
一股混雜著嫉妒,憤怒,與瘋狂占有欲的,黑暗的情緒,如同掙脫了牢籠的惡魔,瞬間吞噬了他。
不。
他不能讓她再回到那些野獸的身邊。
也不能讓她,成為大主教手中,那件任人觀賞的,華麗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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