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衣神明說完,小鳳立即探出頭驚訝插話:
“被天道懲罰百世早死?哇他上輩子干了什么傷天害理不可饒恕的大壞事,竟然被天道這么懲罰!他難不成是想毀滅世界?”
我揣著小鳳深思:
“如果是犯了點普通小錯,根本不會引天道震怒。
我記得小時候外婆給我講上古時期九黎族的故事,講到有個族人因一己之私捕殺真龍食之肉,間接導致外面靈川一帶五年大旱,天神震怒,降下神罰,但也僅是將他打入地獄受刑兩千年……
我感覺與輪回百世,世世病痛纏身且早亡相比,還是后者嚴重些,他犯的錯,難道比屠殺真龍害死數百無辜凡人還大?”
“錯,不在他,他也是受了牽連。
他父母曾是一方霸主,可惜他一出生就夭折了,他父母為了保住這唯一的血脈,不惜殺死一座城的百姓,六萬余人。
其中剛出生的嬰兒,五千之多。
那座城一夜之間血流成河,成了一座鬼城,他父母還企圖用城里人的鬼靈煉制丹藥給他增六千年壽數,這樣便能保他活到成年,讓他有機會順利娶妻,繁衍子嗣。
當時他還在襁褓,根本無法阻止父母的瘋狂行為,后來他慢慢長大,終有一日天上發現了這件事,上蒼震怒,降雷劈死了他的父母,考慮到他父母做這些事時他還是個嬰兒,便打算從輕發落。
可再怎么說,那六萬無辜百姓的性命也是因他而丟,六萬亡靈煉成的鬼丹也被他吞進了腹中,是以,哪怕他再無辜,也要給那六萬枉死冤魂一個交代。
百世輪回,已然算天道對他網開一面了。
他輪回五十二世,只能抵消一半罪孽,你外婆哪怕發愿渡三千人,對背負滿身罪孽的他而,也是微不足道。
不過,你外婆做這些也并非全無意義,他身上背負著的業障,能消減一分他便少痛一分,少嘔一口血。
你外婆渡世人而替他減輕罪孽,至少能讓他在后面幾十世輪回里少受幾年病痛折磨。”
我頷首悶哦了聲,“這個人,對外婆很重要么?”
若不然,外婆怎會為替他消減罪孽,付出這么大代價。
“他……是你外婆的心上人。”墨衣神明淡淡道。
“什么?”我意外不已:“我外婆的心上人,不是外公嗎?”
說起來,的確很奇怪,從小到大外婆只在我面前提過父親這一個亡故親人。
至于外公,我只曉得他年紀輕輕就過世了。
連他姓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墳也不在月陰村,聽說當年外公臨終前留下了遺囑,讓自家親人把自己帶去外面下葬。
也因此,從小到大,外婆從沒帶我去給外公上過墳。
我現在連外公的墳葬在哪個地方都不曉得。
“你的外公,是個陰險自私的小人。如果不是因為他,你母親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偏執模樣。”
墨衣神明停頓了一步,轉身看我:
“鸞兒,本帝、青蛇王之所以沒有直接殺了傷害你的宋淑貞,便是因為他曉得你心軟,他清楚,若你得知你母親的全部遭遇,你大概會對她心生憐憫,屆時,或許你對她連怨恨都沒有了。
況且,讓她死,也并不是你的初心。
宋淑貞是做了不少惡,但也不能否認她是位盡職盡責的大祭司。
前段時間你燒給本帝的血書本帝收到了,本帝出面警告了宋淑貞,以后,陰苗族都不會再有長生玉女了。
鸞兒,宋淑貞可憐,也可恨,她極度缺愛,她對你的恨不僅來自你父親,還有你外婆。”
“外婆?”
她厭惡我父親,恨屋及烏也討厭我,我能理解。
可她為何會因為外婆恨我?
難不成她恨外婆的程度,已經達到了恨父親的那個地步?
“她嫉妒你。”
“啊?”
我一愣,更不明白了。
我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嫉妒的?
墨衣大帝低低道:“她嫉妒你能留在你外婆身畔,怨你外婆,把所有的愛都給了你。”
我還是不理解:
“可外婆、并沒有因為我的存在,就不愛她了。
明明是她不要外婆,外婆好幾次主動關心她,她都冷臉不領情,時間長了,外婆的心也涼了……”
“你外婆與宋淑貞母女之間的感情很復雜,她們都心系彼此,只是嘴硬不肯承認罷了。你母親恨你外婆,是因她太渴望能得到你外婆的愛了。”
“哈?”
華桑大帝說完,我感覺我腦子都快被他的話繞冒煙了。
小鳳趴在我胳膊上一頭霧水地感慨:“人類這扭曲變態的感情啊!”
我想了想,開始自我懷疑:“我好像、稍微能理解一丁點了……我這擰巴的性格該不會是隨了宋淑貞吧?”
小鳳抖了抖身上炸毛的鳳羽:
“主人你別嚇小鳳,小鳳可不希望有一天主人明明心里很喜歡小鳳,嘴上卻堅決不認,那樣小鳳會很傷心的。”
墨衣大帝好奇問我:“此話怎講?”
我從容道:
“就像我和青蛇王一樣,我心里是喜歡他的,但嘴上又不敢承認。
我總覺得喜歡上他,是件很難以啟齒的事,他那么厲害,人也不錯,在他面前,我只有對他表現得不沾情欲,才敢直視他的眼睛……
而且,只有我倆之間是各取所需,我才敢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對我的好。”
小鳳躺在我懷里仰頭高呼:“啊我的主人啊,你這不是擰巴,是不自信。你是害怕得到后又失去,所以才索性不讓自己得到!”
“差不多吧。”我伸手給她順順毛:“不過以后,應該就沒這煩惱了。”
“為什么?”墨衣大帝急著問我。
我小聲說:“因為我要和他分手了,他的行為太令人生氣了。我晾他幾回,他應該就會對我失去興趣……慢慢就淡了吧。”
“鸞兒……”他欲又止。
我信心滿滿地朝他堅定道:“龍君大人你放心,我會牢記您老的訓誡,早點從失戀狀態里走出來的!”
他哽住,似迷茫了許久,方問:“本帝、訓誡你什么了?”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