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詭異的鬼藤十分難纏,竟順勢從游洪的殘軀上往趙福生的手臂上纏繞。
這些懾服村民,令武清郡眾人感到驚恐異常的鬼藤在此時施展神通的趙福生面前弱得如同蛛網似的。
她只是微微抬臂,隨即振臂一扯——那些鬼藤應聲而斷。
地面的腳印也無法再束縛住她。
趙福生將游洪的尸身扔回王之儀處:
“接住!”
王之儀愣了一愣,本能的伸出胳膊,將這半截殘軀抱在懷中。
趙福生一見她接住人了,隨即用力提腳在地面亂踩。
‘咚、咚、咚!’
她的鬼眼珠子所到處,血紅的鬼域呈現,一切魑魅魍魎無法遁形,盡皆落入她眼中。
趙福生目光所及,將所有鬼藤一一踩裂。
她身高數丈,形同巨山,這一提腳震跺,便如地動山搖,頃刻間一切鬼藤被她在摧枯拉朽之勢盡數踩碎了。
在這強悍的力量法則面前,此地的鬼域幾乎都要被她重擊打破。
……
伍次平等人瞠目結舌,不敢出聲。
看她手撕腳踩,那些支配了他數年的鬼藤片刻間便被摧毀,化為黑氣煙消云散了。
這一幕給了伍次平極大的震撼。
他本以為在武清郡,這鬼藤已經一力遮天,無人能動搖它的存在。
可今日趙福生的力量突破了他的認知。
一力降十會。
他第一次意識到在厲鬼力量加持下,人類如果能將這股巨力發揮到極致,竟能將鬼物的規則也打破。
伍次平的眼里泛起漣漪,他激動得幾乎忘記了害怕,本能的推開攙扶著他的村民,踉蹌著想要往趙福生的方向走。
但隨著鬼藤被一一擊散,恐怖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了。
伍次平剛一前進,他便像是察覺到了什么。
地底傳來細微的震動,有詭異的力量像是從地心深處涌出。
‘悉索’。
‘悉索’。
像是地龍鉆土——實則是有更多的鬼藤在破土而出,繼而生根發芽。
不知何時,空氣中的黑氣變得濃稠。
那些霧珠相互粘黏,彼此分開時拉出細長、柔軟的絲,纏縛在趙福生的手肘、頭頂、胳膊。
伍次平的笑容僵持住,他眼里的光澤開始暗淡,繼而絕望、驚恐從眼底深處浮出。
“還是不行嗎——”他喃喃自語,打了個哆嗦。
這一抖之下,腦袋里發出‘嘩嘩’的聲響——仿佛被攪碎的腦花在空蕩蕩的腦殼內像水流一樣響蕩。
響聲提醒了伍次平現實,他后背一下佝僂下去了。
趙福生一被細絲纏住,勃然大怒。
這些東西如同蒼蠅,此時不致命,但格外驚擾人,且源源不絕,毀之不盡。
她撕拍了兩下,便有更多的絲線依附上來。
“算了——”
說話聲里,趙福生的身形急速縮小,她往前邁步,每落一步,身體便縮小數尺,走至王之儀等人面前時,已經縮小至正常身高了。
“算了,此地不是鬼禍的發源地,這些鬼藤只是法則罷了,要想解決武清郡真正的麻煩,我們還得去常家走一遭的。”
趙福生不再搭理那些依附在她頭發、身體上如同寄生蟲一樣的鬼絲。
她看向游洪的尸身,嘆了口氣:
“好歹是鎮魔司人,死后總要給他留具全尸。”
“???”王之儀臉上流露出不解之色:
“那你把尸體給我,讓我接住是什么意思?”
趙福生道:
“你不是會針線活嗎?拿你的針給他縫上。”
王之儀一怒之下伸手將半截尸體扔在地上:
“我那是鬼的法則——”
“都一樣的,現在用不上你那法則,總比你拿針亂刺人嘴好得多。你給他縫一縫,到時——”說到這里,趙福生心中一動,她的目光看向了村莊正中停的那具棺材上。
她突然停止說話,眾人順著她視線看去,也看到了那具棺材,一干人瞬間想到了一個可能,立即身上爬滿了雞皮疙瘩。
劉義真走上前來,站到棺材旁邊,伸手將棺蓋重重推開。
‘哐鐺。’
棺蓋未上鎖,此時應聲落地。
他探頭往棺內看去:
“空的。”
鬼被趙福生以蠻橫的力量打散。
內里沒有裝尸體,只殘留了厲鬼躺過后的煞氣,棺中空蕩蕩的。
趙福生道:
“正好將游洪的尸身裝入其中。”
她說完,看向伍次平,意味深長的道:
“伍大人,你說游洪被裝進去,還能不能輪回復活?”
她的話說得眾人俱都駭然。
伍次平猶豫了片刻,搖了搖頭:
“我不清楚。”
話雖是這么說著,他的神色卻是頗為篤定,向眾人傳遞了一個訊息:游洪可能會因參與了鬼祭,進入武清郡,而被厲鬼法則標記。
他死于了此次鬼禍,但他不會真正的‘死’去,而會以另外的身份輪回復蘇。
苗有功等人聽聞這話,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這樣的輪回法則太可怕了。
王之儀沉默半晌,突然掏出針線包裹,恨恨的從中取出一根針,又拿出一根線舔濕了穿進針孔中,咬牙切齒道:
“那我要看看,縫好了尸體后,他到底會不會輪回復活。”
她一說完,便招呼苗有功、王令二人將游洪另一截‘栽’在水中的下半截殘軀也一并抱過來。
二人硬著頭皮上前,將游洪殘軀抱住。
游洪才死不久,但因為浸泡在鬼雨里,身體竟然變得僵硬了,且他的殘軀被厲鬼法則標記,像是深‘種’于土中,無論眾人如何用力也無法拔出。
“大人——”
苗有功最先反應過來,求助似的看向趙福生,接著眼角余光瞟向了朱光嶺。
趙福生召動封神榜,鬼碑緩緩浮現,朱光嶺的鬼影淡去,化為黑氣重歸于神位之中。
厲鬼消失了,但是它帶來的大雨沒有停下。
隨著朱光嶺歸位,它的法則立破。
苗有功、王令二人這才又試探著再拔游洪的下肢,這一拔之下,便連泥帶水的,全從泥濘中將其抓出。
二人硬著頭皮扛著殘肢向王之儀靠近,兩人一個抬腿,一個抱上半身,將斷裂的殘軀抱到一處。
死人也不會喊痛。
王之儀飛針走線,以粗暴直接的手段將游洪的身軀拼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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