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之中失去了理智的臧雄武像是找到了情緒的發泄口,他轉過頭,冷冷盯著趙福生,厲聲喝問:
“你們是誰?為什么出現在我家的院落里?我妻女之事,是不是與你們有關?”
58年前的他還年輕,還沒有馭使厲鬼,也不是58年后不人不鬼的瘋狂樣子。
可他此時眼神怨毒,神態瘋狂,面對這群陌生人,竟半分不懼。
“我妻女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你們害了她?”
臧雄武連聲發問。
謝景升身在局中,已知前因后果,他參與了上陽郡鬼案,又跟著三眼厲鬼的輪回來到了58年前,對于劉文清的真實死因已經心中有數。
此時聽聞臧雄武這話,他說道:
“凡事有因皆有果,我們的到來——”
“少說廢話!”臧雄武此時哪有閑心聽謝景升說這些,當即打斷他的話:
“你們到底是誰——”
他正問話之際,原本昏昏欲睡的封都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
年邁的封都轉頭看向了帝京的某個方向。
趙福生、武少春及蒯滿周等人俱都感應到這個方向有黑氣蒸騰而起,那是新形成的鬼域。
“帝京有鬼禍發生了。”
封都淡淡說了一句。
眾人聽聞這話,心中一緊。
帝京對厲鬼的防護固若金湯,這里馭鬼者眾多,就算有厲鬼復蘇,在鬼禍尚未形成規模時,便會被大量馭鬼者解決。
而在大漢朝189年這一年,帝京只發生了一起震驚全都城的案子——“無頭鬼案!”
趙福生嘆了一句。
這一年發生了無頭鬼案。
來自于58年后的臧雄山因輪回法則的緣故,重新回到時光的輪回,在灌江縣犯下大量命案,最終被揖捕送入帝京。
因涉及了鬼案,灌江縣鎮魔司的馭鬼者秉持著寧殺錯、不放過的態度,又屠殺二郎村村民。
羅剎天性仗義,好打抱不平,又因兄弟的族兄蒙受不白之冤而抱了必死決心屠殺眾差役、令使,最終被判斬立決。
……
趙福生想到此間種種,突然心中沉甸甸的。
她已經分不清這樁鬼案什么是因、什么是果。
每個人在這樁鬼案中都有緣由,都有行事的動機,最終制造出這樁震驚了帝京的案子。
她又格外憤怒,心中無名火起。
可此時不是宣泄怒火的時候,還有許多事情沒有解決。
“鬼域里面無時光,看來我們被困的時候,羅剎已經被砍頭,已經厲鬼復蘇了。”
無頭鬼的法則特殊,它專殺厲鬼。
帝京馭鬼者眾多,絕不能讓它在這里大開殺戒。
“我們幫忙把無頭鬼鎮壓,再回去。”
趙福生按捺下心中的怒火,平靜的應了一聲。
封都等人點了點頭。
謝景升喊蒯滿周:
“滿周開道!”
此時沒有什么比開鬼道走得更快。
鬼道出現,謝景升的后背響起叩擊聲,他后背心處迅速暈濕開一大團惡臭的黑水,嘴里道:
“度黃泉,去帝京鎮司府衙門——”
喊聲一落,鬼道出現,他率先沖入鬼道內。
鬼道出現之后,臧雄武瞪大了眼,接著怨毒的怒罵:
“你們這些惡鬼!惡鬼!害我家破人亡——”
他見武少春等人跟著進入鬼道,怒火攻心之下竟忘卻了恐懼,咒罵著追了上來,要與眾人拼命。
趙福生走在最后,擋住他的腳步:
“你兒子不是懦夫,也不是孬種——”
她冷冷與臧雄武對視。
臧雄武恨恨盯著她看:
“你害我妻女,我要滅你滿門!你們這群惡鬼,我要屠殺厲鬼,為我家人報仇雪恨——”
他喊聲之中,鬼道消失,謝、封二馭鬼者連帶著萬安縣一行人在眨眼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
待這群人走后,臧雄武雙眼通紅,神色癲狂:
“他們能說話,不是真的鬼,馭鬼者,一定是馭鬼者——”
“我要去找他們報仇——”他自自語:
“去哪呢?鎮魔司?不對,不是鎮魔司,去哪呢?他們說司府衙門,司府衙門——”
他說到這里,語氣一頓:
“我那兄弟關在那里,我兄弟的官司——”
臧雄武此人也是非凡之輩。
他家道早已經衰落,生于貧困,可他聰明異常,此時根據趙福生等人先前所說的三兩語,竟自行拼湊出一部分真相:
“我兄弟的官司就在這兩天要判決,她提到鬼域之中無歲月,莫非我那兄弟——”
他想到此處,悲從中來,又想起這些人提及的鬼禍,心中不由一凜:
“那鬼禍是何來歷?”
思索間,他最后一次與羅剎在獄中見面的情景浮上他的心頭。
兄弟二人隔著監獄的鐵柵欄相見,二人都預料到了結果,他悲痛欲絕,羅剎卻鎮定如常:
“人終有一死,我只是先行一步而已。”
“大漢朝沒有天理,我偏要找到天理!”
“為什么人間鬼禍橫行,憑什么厲鬼力量凌駕于眾生之上,無人能制?只有鬼能治呢?”
他平靜的道:
“我不服!我生前既能揖人,死后定能揖鬼!兄弟別為我哭,我是去干好事了!”
他說道:
“我愿死后化身鬼差,揖拿惡鬼,清掃鬼道,打破這世間的不平衡!”
讓厲鬼有制約,讓厲鬼無法橫行。
……
想到此處,臧雄武淚流滿面:
“好兄弟。”
憶及羅剎叮囑自己之后幫他收尸,臧雄武抹干眼淚,二話不說竟冷冷看了兒子一眼,扭頭往院外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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