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倀一時間吞噬不了孟婆。
而人皮鬼母的本體注意力則落到了趙福生的身上。
身穿黑袍的厲鬼頭發還被趙福生拽在手里,下一瞬間,鬼皮仍在地面拖行著,而趙福生的身后則出現了另一道陰影。
厲鬼無聲伸手,搭向她的肩頭。
這一幕驚險非凡,看得眾人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處。
謝先生正欲提醒一聲‘小心’,卻在此時,趙福生心念一轉,召集匾額。
她收集、拼湊了數塊鎮魔司的匾額,收藏在地獄之內,地獄屬于她的領域,心念一轉間,無數黑影碎片在趙福生后背匯聚。
黑色的碎塊如同龜裂的板材,裂縫以奇快的速度隱去,最終合成一塊漆黑的碎塊。
人皮鬼母的雙手慢了一步,待它雙手輕飄飄搭在趙福生后背上時,兩股黑氣相沖——人皮鬼母的手瞬間被匾額的黑氣吞噬。
鎮魔司牌匾的力量非同凡響。
第三只鬼眼與匾額相對,鬼眼的力量受到了克制。
只見人皮鬼母第三只眼中緩緩流出黑色的血污,眼睛閉合,人皮鬼母的力量受阻。
但匾額并非完整體。
能擋一次鬼眼、鬼母的襲擊已經是意料之喜。
隨著鬼母的第三只鬼眼閉合,匾額之上再度出現無數細如蛛網的不規則裂痕。
片刻后,裂痕越擴越大,最終將整塊匾額徹底撕裂。
匾額一碎,化為黑氣消散于地獄之中。
鬼母的第三只眼暫時受制,那只鬼眼隔著血肉模糊的半閉眼眶怨毒的看向趙福生,可它的攻勢并沒有停止。
厲鬼身形一晃,被它捧在懷中的鬼童離奇消失。
待鬼童再次出現,騎上了趙福生的肩膀,雙手壓向了她頭頂。
剎時之間,趙福生的脖頸重逾千斤,頸椎骨頭發出不堪重負的‘喀喀’聲響。
好在趙福生借助了門神之力,本身已經是鬼體,在這樣的情況下頸椎并未斷折。
她伸手抓往后頸,正欲抓住鬼童脫身之際——陳多子的聲音響起:
“別跑錯了呀——”
她聲音溫柔,輕輕細細的。
話音一落,趙福生感覺后背寒氣滲體。
有滑溜冰涼之物攀爬上她后背,在她腰側停了半瞬,但陳多子的‘溫柔’提醒聲中,那陰寒之氣繼續上爬,抓住了鬼童的后背。
鬼胎的手掌像是含有倒刺,粘住鬼童皮膚,順著它后背心處破開的大洞,鉆進了鬼童身體。
二鬼立即再度相互克制。
鬼童的身體膨脹,人皮高高聳起,露出里頭已經蟄伏的鬼胎之影。
鬼童一失利,人皮鬼母伸手一撈,孩童的額心處滲出血珠——第三只鬼眼珠子如附骨之蛆,出現在鬼童的臉上。
一得鬼眼珠子加持,鬼胎力量再度占據上風。
陳多子反應出乎意料的快,她伸手一招——那鬼胎竟從鬼童破開的肚腹前爬了出來,隨即消失在原地。
再度出現時,已經爬在陳多子腰際,繼而鉆進她的肚子。
……
做完這一切后,陳多子心跳如鼓捶。
她不是第一次放出鬼胎,但卻是第一次參與這種大事,且反應很快,危急時刻還解了趙福生的圍,且她并沒有因此遭到人皮鬼母反噬,算是十分成功的舉止。
這與她的見機行事脫不了干系。
她意識到這一點,眼里頓時露出信心。
同時人皮鬼母釋放鬼倀不利,再出招數。
它身影一晃,無數人皮從它體內走出,如同一道道鬼母幻影。
但這些影子可非擺設。
每張人皮之內俱都吞噬了一個災級以上的厲鬼,一旦輕視,便可能會遭厲鬼吞噬。
趙福生見此情景,再度請出黃泉戲班。
戲班一擺臺,剎時吸引災級以上的厲鬼。
就連剛合體的謝先生也情不自禁的往戲班子走來。
所有人皮鬼倀、鬼童轉過了頭,也往戲班子進逼。
趙福生的目標并非鬼倀,而在鬼母。
借黃泉戲班之助,她迅速甄別出鬼母,趙福生目光一閃,再度召喚門神。
1000功德值被扣除,二門神一現世,隨即與趙福生一起將鬼母圍住。
門板沖天而起,把鬼母困在其中。
鬼門板上血光洶涌,化為鬼火,煉燒鬼物。
血光之內,鬼母的身軀翻涌。
它的鬼眼受到了匾額重創,無法發揮最初的輾壓級力量,待到鬼門板的火焰升起時,它的臉頰、額頭、手臂等處迅速發亮,化為瓷器一般的質感。
孟婆一見此景,眼睛發亮:
“成功了嗎?”
趙福生沒有說話。
事情進展得太過順利,反倒給了她一種不大真實的感覺。
只見鬼母的身軀在鬼火之下越縮越小,片刻功夫,它的鬼軀被煅燒為一尊迷你瓷器,漂浮在半空之中。
趙福生轉身向后,盯著瓷器看了半晌,接伸手一撈,將這鬼瓷握進手中。
鬼瓷冰涼,五官迷你小巧,不見厲鬼復蘇時的兇戾,反倒帶著一種精致可愛的感覺。
“大人,解決了?”
孟婆喊了一聲。
她的聲音令得其他人轉過了頭,臉上露出喜色。
趙福生捧著鬼瓷,皺緊了眉頭:
“我覺得——”
她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只見那鬼瓷并沒有像昨日在定安樓內被煅燒的鬼倀一樣碎裂,反倒那鬼瓷娃娃的嘴角緩緩上勾。
它好像在笑。
這并非趙福生幻覺。
除了鬼瓷器笑之外,它額心正中本來閉合的鬼眼驀然瞪大了!
一只漆黑的鬼眼珠子滑溜溜的從鬼瓷的額心眼珠瞪了出來,化為烙印,刻烙在趙福生的額頭。
‘嗚嗚嗚——’
厲鬼凄涼的哭聲里,蒯滿周驚聲尖叫:
“福生小心。”
小丫頭喊話時,身影‘砰’聲碎裂,化為無數血點紛紛揚揚落下。
只見那些看似被鬼戲班子吸引的人皮鬼倀不知何時已經轉過了頭,全部面向了趙福生處。
黃泉涌入地獄,泉水卷中無數鬼倀,困纏住它們的腳步。
泉水兩岸開滿了鬼花,一朵朵鬼花的背后,有一個個鬼村的村民復蘇,將這些厲鬼拉住。
但災級大鬼非同一般,花叢無法長時間的困住它們的腳步。
趙福生回過頭時,鬼群已經快走到她的面前。
這些人皮鬼倀內里的鬼物不同,但外表人皮相似。
它們生前曾是上陽郡的女子,多年受‘初夜權’之苦,死于鬼禍之中,被厲鬼剝下人皮,成為困鬼的載物。
待它們死后,外表相似。
趙福生放眼望去,便見一張張軟趴趴的人皮厲鬼,內里血光翻涌,一時間竟分不清誰是厲鬼,誰是鬼母。
‘嗚嗚嗚——’
鬼哭聲里,那被趙福生握在掌中的鬼瓷碎裂,接著一個人皮鬼倀搭住她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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