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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沈棠祁善 > 1401:我有我的原則【求月票】

                1401:我有我的原則【求月票】

                她就說吧,文士武者都是神經病。

                這個世界的正常人比三條腿蛤蟆還稀缺。

                此時,水團近乎閃現般跳到武者身側。

                叮——

                二人剛落地,足尖幾寸處落下數道白刃。

                跟著就聽到沈棠隱含怒火質問。

                “我不想管你怎么想,夢淵的妹妹怎么想,我只想知道——你們是將我跟夢淵當成魚餌了?”稍微熟悉沈棠的人都知道她這是要動真火,“好大的膽子,好蠢的腦子!”

                “蠢?”年輕女子微喘著氣,吐出一口污血,一把推開想攙扶她的沈大娘子,目光如炬,“何等倨傲又不識吾等疾苦的評價。女君若身處吾等處境,怕不會做得更好。”

                沈大娘子忙拉住她手腕。

                急迫道:“這時候就不要挑釁了。”

                真將眼前這尊煞神惹怒,誰都別想跑!

                沈棠撩起眼皮,正眼看著年輕女子。

                此人明明是檀渟的妹妹,年紀應該比檀渟小些,可她眼角早早爬上歲月紋路,兄妹二人若站一塊兒,看著比檀渟大了一輪不止。

                沈棠抬手給檀渟禁奪聲:“這世上雖無真正的感同身受,但我知道一個道理——對巧取豪奪,自殘絕非正道。照你想法,有人看上我的牙齒,我要將牙齒打斷才安全?別人盯上我眼珠,我挖掉眼珠就能避免覬覦?萬一別人瞧上我雙手雙腳,是不是要主動砍掉?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秦兵又至矣。”

                貪婪,永無止境。

                所以她不會想著可以滿足他人貪欲。

                無底洞是填不滿的。

                年輕女子如何聽不出沈棠這是嘲諷她自毀胞宮的舉動?但對她而,這種嘲諷毫無殺傷力:“女君這話真是好輕巧的回應。牙齒能咀嚼,眼珠能視物,手腳能勞作,胞宮有何好處?它只是一個帶來不幸的負累罷了。”

                此物對她的意義就像是兩枚象牙。

                “對你而是個負累,你選擇割舍,誰也管不著,對其他人呢?這也不是女君設局坑殺無辜的借口。你有資格替她們也做主?還有,如果營救夢淵遲了,他可有生路?”

                怎么看,檀渟都是被犧牲的。

                年輕女子的反應也證實了她的預感。

                她根本就沒想過檀渟能活下來:“生死有命,若兄長不幸葬身于此也是天意。至于那些同類女子,她們只要活著,這份源自血脈的痛苦就會隨著血脈一代一代延續下去,唯斷子絕孫才能徹底解脫。女君是覺得我冥頑不靈?那你可有想過這么多人被關在這里,當牲畜一樣配種,活著的意義就是生,十月懷胎誕下的骨血去給人當永生容器!”

                不管從自我身份出發,還是以一個母親的角度來說,都是一場看不到盡頭的折磨。

                “若誕下的是女兒,有天賦的能培育成才,沒天賦的養大了女承母業繼續繁衍,若誕下的是兒子,則當場摔成肉泥,臍帶還連著胎衣,胎兒連一聲啼哭都發不出來……”年輕女子抬手指著坍塌的山,冷漠表情之下是即將噴涌的火山,“如此,何不早死?”

                早死早解脫。

                她為什么要替這些女人做決定?

                因為她知道她們也愿意茍活,活著一日是一日,不計較是當人還是當畜,可年輕女人計較,她看不得這些人做這種愚蠢選擇:“她們活著,何嘗不是對作惡之人縱容?”

                她的選擇就是殺光!

                在沈棠等人看來殘忍,但她是因為善良。

                檀渟強行沖破禁奪聲。

                聲音嘶啞:“你這是詭辯!”

                年輕女子乜他一眼,蒼白的唇溢出一聲不屑嗤笑:“哥哥別急啊,小妹也沒想過給你生路。該說你什么好呢?說你不幸,帶著半截女兒身卻能似男子一樣修煉,你的選擇總是比我多,天寬地闊!何嘗能懂小妹心苦?但說你幸運,偏偏你也算半個女人。小妹可不知你能不能生,為永絕后患,也為了讓小妹能死后向哥哥請罪,只好對你不住。”

                獵豹武者聽到這話忍不住咧嘴。

                幸災樂禍道:“夢淵現在可是懂了?”

                他說了,他跟很多人比起來已經算個人了。其他不說,至少腦子正常,精神正常。兢兢業業當個特殊牢頭,又沒有打家劫舍,落草為寇。只要有人愿意給他一條活路,將他當個人看待,他也不愿意走到魚死網破的地步。

                可偏偏,這么基本的渴求都是奢望。

                他還冷靜個雞毛啊。

                老祖宗總說光腳不怕穿鞋,確實有道理。他開始發瘋之后,他發現還是當瘋子爽。

                肆無忌憚,無所畏懼。

                沈棠冷眼看著年輕女子許久,嘆息道:“你是覺得這份代代相傳的血脈是負累?”

                “對,還是最惡毒的詛咒。”

                如果能選擇,她寧愿選擇不要。

                但就像她一塌糊涂的人生一樣沒得選。

                沈棠道:“那你知道它的來歷嗎?”

                年輕女子眼神似乎失去了焦點,聲音也不似此前有力:“神的詛咒嘛,我知道。”

                她知道的內情比檀渟多許多。

                傳聞先祖為求茍活,冒犯神靈,從神靈身上竊取了血脈。她第一次知道的時候,只覺得荒誕,神鬼怪誕豈可當真?后來發現可能是真的,如今的人間烈獄就是神的懲罰。

                若非如此,為何會有層出不窮的痛苦?

                沈棠感覺自己莫名背了一口鍋。

                她無奈嘆氣:“為何不是祝福呢?”

                沈棠是不知道那位“神”怎么想的,但她了解自己。若非默許,上個文明末代的人根本不可能從她身上獲取一點好處,更別說“血脈”。默許就是變相將人納入保護圈。

                不相信這份血脈無法帶給她們好處。

                就是不明白為什么會混成這樣。

                年輕女子仿佛聽到天大笑話:“祝福?”

                沈棠指她:“武者是吧?”

                年輕女子抿唇:“那又如何?”

                “你化水逃生的本事是‘武者之意’?”

                武者之意跟文士之道相對,二者獲得方式略有不同。譬如后者叩問本心,只需一點悟性運氣就可能獲得,無需靈即能發動,前者則是生死之間有概率頓悟獲得。從年輕女子丹府未開來看,她連武膽都未凝聚,經脈僅有稀薄武氣,讓她體格比常人健壯點。

                嗯,只有一點。

                但這點也達到獲取武者之意的最低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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