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是主家刻薄,仆役哀求,或是仆役犯錯,主家驅逐。
像今日這般,主家上下依依不舍,仆役感恩戴德,宛若至親離別的,他還是頭一次見。
盧案首不僅學問過人,連個人魅力都是常人難及,果然非同凡響。
一直沉默的李氏見璘哥兒接過文書,從此回歸自由身,此刻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掩面而泣。
李氏猛的起身,對著便要老爺和夫人跪下去。
夫人眼疾手快,搶先一步從主位上下來,扶住了李氏。
“妹子,這是做什么。”
“使不得!”
“璘哥兒脫籍是好事,你怎么還哭上了啊!”
夫人拉著李氏的手,細聲細語,自己卻忍不住流下了淚:
“以后啊,常回府里來看看,千萬不要斷了走動。”
李氏哽咽著點頭:“主母的恩情我們一家永世不忘。”
李氏剛準備拉著璘哥兒表態,這時卻突然傳來老爺一陣爽朗的笑聲:
“璘哥兒,是這樣,我爹在信里說,你寫的那份《別龐盛》原稿弄丟了,問你什么時候有空能不能再寫一首詩啊?”
頓了頓,老爺眼珠子一轉,見璘哥兒沒拒絕,壓低了聲音又繼續道:
“璘哥兒,老爺我也對你不薄啊,能不能也給我寫一首?我爹那首不著急”
就在縣尊吳井元還在柳府主持脫籍一事時。
清河縣衙卻迎來了一隊人馬。
守在縣衙門口的小吏正有些犯困,打了個哈欠,剛準備靠著門柱瞇一會兒。
耳邊卻突然響起一道詢問聲。
“此處可是清河縣衙?”
小吏聞睜眼一看,一見到對方的陣仗,頓時打了個激靈,哪還有半點困意。
眼前是一隊人馬氣勢恢宏。
為首的兩名侍衛騎著高頭大馬,身披明光鎧,手按腰刀,眼神銳利。
兩位侍衛身后,是一頂由四人抬著的軟轎,轎子旁,幾名紫紅色的官服亮得晃眼。
這陣仗,他只在戲文里聽說過,哪曾親眼見過啊。
定是府城來的特使。
懷著這個念頭,小吏連忙躬身,老老實實地開口:
“回官爺的話,此處正是清河縣衙。”
隊伍中,一位身穿藍領青袍、腰系犀角帶的官員走了出來。
“縣尊何在?”
“讓他出來領旨。”
小吏聞,心頭一跳,姿態放得更低了。
“回大人,縣尊大人今日有要事外出,此刻……不在衙內。”
陳朋聞眉頭微微皺起。
身為翰林院修撰,此次擔任傳旨欽差的儀仗正使,最重規矩。
當值期間,一縣主官竟擅離職守?
這等玩忽職守的縣太爺,居然能教化出盧案首那等人物,當真是怪事一樁。
陳朋心中閃過一絲不悅,但宣旨是正事,他耐著性子繼續問道。
“那衙內現在,是何人主事?”
小吏不敢怠慢,趕忙回答。
“是新上任的王主簿在當值。”
陳朋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徑直帶著隊伍走進了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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