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可以。”
不到半-->>個時辰,幽暗的過道上,便再次響起了腳步聲。
獄卒提著燈籠走在前面,身后跟著兩個步履蹣跚,神容憔悴的人。
來人正是盧璘爹娘。
李氏一見到被關在牢里的盧璘,憋了一路的思念和擔憂再也克制不住。
早已紅腫的雙眼淚水決堤而出。
“璘哥兒!”李氏一把撲到冰冷的牢門上,雙手死死抓住柵欄。
“咱們不讀書了,再也不考什么科舉了。”
“我和你爹把鋪子賣了,把錢都給這些官老爺,咱們一家三口回家,好好過日子,好不好?”聲音里滿是哭腔。
盧厚站在一旁,嘴唇緊抿,一不發。
一雙眼睛滿是心疼,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盧璘的全身,生怕璘哥兒在監牢里遭了什么罪。
好在見璘哥兒雖然神情疲憊,但瞧樣子,還是完整,讓盧厚心里松了口氣。
他真怕再次見到璘哥兒,已經是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了。
盧璘看著爹娘為自己心急如焚的模樣,心中也是一陣酸楚。
默默伸出手,隔著柵欄,輕輕握住了李氏冰涼的手。
盧璘沒有說話,用安撫的眼神看著李氏,任由李氏帶著哭腔默默發泄情緒。
過了許久,李氏劇烈起伏的情緒稍稍平復,哭聲才漸漸止住。
盧璘這才開口,聲音平穩:
“爹,娘,你們怎么知道這事的。”
李氏抽了抽鼻子,將大伯如何連夜趕回村里報信,又如何催著全家去縣衙出具斷絕關系的文書,一五一十地全都說了出來。
說到最后,連大伯眼饞自家鋪子的那點心思,也未曾遺漏。
盧璘聽完,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心里反倒沒有太多波瀾,只剩下一聲嘆息。
大伯還真是死性不改、
這么急不可耐地跳出來。
也好。
這次徹底斷了關系,以后也不必再有任何來往了。
這時,一直沉默來老爹盧厚終于開了口:
“璘哥兒,你不是去參加府試嗎,怎么會跟謀逆扯上關系?”
“來之前,柳府的老爺派人傳話,說這事兒很復雜,勸我們別來。”
“我和你娘知道,老爺和夫人肯定有他們的謀劃,可……可爹娘實在放心不下你啊。”
看著爹娘滿是擔憂的眼神,盧璘也不想讓兩人再這般擔驚受怕下去。
他瞥了一眼獄卒,見隔了點距離,心思也沒放在這邊,壓低了聲音,開口解釋道:
“爹,娘,你們不用擔心,事情沒有你們想的那么嚴重。”
“夫子和另一位長輩已經動身去京都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回來。”
“你們今天見過我,就先回去吧。”
夫子和師伯王晉已經動身的消息,是前幾日老爺托人送進來的。
也不知道夫子和師伯這一趟,進京進行得怎么樣了。
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確實有些出乎盧璘的意料。
他本以為,自己第三場的作答,已經足夠明志,足以洗脫《滿江紅》帶來的嫌疑。
沒想到,還是被有心之人抓住了把柄,硬生生構陷成了如今的局面。
盧厚和李氏哪里能放得下心。
他們只當是兒子在說寬心話,故意安慰他們。
李氏用力地搖頭,淚水又一次涌出。
“不回去!”
“我們不回去了!”
“文廟街的宅子,還有下水鋪子都賣了。”
“你去哪兒,我和你爹就跟著去哪兒。”
李氏緊緊抓著盧璘的手,滿臉心疼。
“咱們一家三口,死也要死在一起。”
話音落下,盧厚也上前一步,伸出粗糙的大手,覆蓋在妻子和兒子的手上。
一家三口的手,就這么隔著冰冷的牢門,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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