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道混雜著驚訝、羨慕、嫉妒、難以置信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被少爺拉著的盧璘。
人群下意識地給兩人讓開了一條道路。
少爺拉著盧璘,雄赳赳氣昂昂地擠到了賭攤前。
“啪”的一聲,將那張蓋著紅印的票據拍在桌上。
“兌錢!”
“一賠三十,一千五百兩!”
盤口后面,那個原本悠閑地磕著瓜子的年輕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他拿起票據,又抬頭看了看遠處紅榜上那個刺眼的名字,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最后變得如同鍋底一般黑。
一千五百兩。
這幾乎是他這個盤口所有的流動資金了。
年輕人只覺得心頭一陣絞痛,像是被人活生生剜下了一塊肉。
我特娘的總共沒賺一千五百兩,還要倒貼不成?
看著眼前的少爺和盧璘,年輕人心里一陣憋屈。
這特娘的是哪里來的愣頭青,怎么會下注一賠三十,而且還下注五十兩。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可票據分明就是自己攤子上出去的。
人群聽到少爺口中不斷喊著:一千五百兩,騷動變得更大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盧璘身上,這個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少年,竟是本屆童試的案首?
而且還壓了自己五十兩銀子中案首?
這怎么可能!
這時,一道尖銳的聲音,突然從人群中響起。
“一個普通人,哪來的膽子敢下五十兩重注賭自己是案首?”
“還有這個叫盧璘的,之前在清河縣根本就沒半點名氣!”
“就是,聞所未聞!”立刻有人附和。
“你們懂什么,沒看到他跟誰一起來的嗎?”
“那可是柳家少爺,區區五十兩銀子算得了什么。”
可這話非但沒能平息,反而引起了更大的質疑。
“柳家?那問題就更大了!”
“我可是親眼看見,這個盧璘考完第一場出來的時候,臉白得跟紙一樣,整個人都快虛脫了,是被家丁扶著走的!”
“不止我,當時在場外等候的,肯定還有其他人也看到了!”
“一個連第一場都差點堅持不下來的小娃娃,能拿案首?”
“這要是沒舞弊,我把腦袋擰下來給你們當球踢!”
“徹查!必須徹查!”
盤口后方的年輕人,聽到這話,雙眼頓時發亮。
對啊!
舞弊!
只要坐實了舞弊,這錢不就不用給了?
他一拍桌子,指著盧璘,義正辭嚴地高聲開口:
“沒錯!絕對是舞弊!”
“這錢,我們不能給!必須等官府調查清楚,還所有清河學子一個公道之后再說!”
年輕人身旁隨從聞臉色驟變,在一旁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壓低了聲音。
“少爺,少爺!使不得啊!”
“如果真是舞弊,那咱們盤口也脫不了干系啊!”
他心里急得快要冒火。
少爺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這次縣試的主考官,就是咱們家老爺啊!
你在這里帶頭高喊舞弊,這不是把親爹往火坑里推嗎?
可年輕人此刻心疼那一千五百兩銀子,早已被沖昏了頭腦,哪里還顧得上這些。
他一把甩開隨從的手,繼續振臂高呼。
“舞弊!一定是舞弊!”
他這一喊,徹底點燃了人群的怒火。
那些沒考上的學子,本就心中憤懣,此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立刻跟著鼓噪起來。
一時間,群情激奮。
“舞弊!舞弊!”
“徹查!徹查!”
“柳家仗著朝中有人,公然舞弊,將我等清河學子置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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