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有天人高手輕嘆一聲。恐怕天算子的卜算命數并沒有錯,這方世界的生路,的確是在大荒,逃亡也好,固守也罷,縱然是想守住這方世界,那也需要去大荒之中尋求機遇,以求能叩問神下九階的更高層次,不求修成神境,那也要更接近神,才有可能擋得住魔族的侵襲。只不過大荒的開啟并沒有固定時間,什么時候能夠踏入,全看那通道何時會出現,最近已有數年不曾聽聞大荒通道出現的消息了。在場的眾人心中基本都已暗自決定,一旦大荒再次開啟,只要能趕在魔災來臨之前,那說什么都要去一趟了,畢竟大荒中雖然危機重重,但若是抵擋不住魔族,一樣會身死。能修成天人、練成換血的,從來都不欠缺意志和決念。而在一探大荒之前……有人將目光投向山谷中央,漂浮在空中的那一卷原初圖。希望陳牧此次傳道,也能令他們有所受益,為天下武者指明前路罷,不求能夠進步多少,但哪怕能多一個方向,多一個機會,那也是好的。正當天湖島主等人,將目光投向原初圖的時候,忽然遠處的山谷外,傳來一陣動靜,但見山谷最外圍的那些洗髓宗師們,紛紛讓開一條道路。數道人影往山谷內走來。這幾道人影,氣息并不是很強大,也就是尋常宗師的水準,但她們一路走來,附近的各宗各派宗師,卻或是避讓,或是禮數周到的問候,哪怕是位列大宣宗師譜前十的絕世宗師們,看到這數人到來,也是客客氣氣的作揖問候。甚至不光是這些宗師們,當她們踏入山谷中部的時候,連廣場上那三三兩兩聚集的換血境存在們,一位位耄耋老者,竹杖老嫗,也都是面色和藹的向幾人打起招呼。過去。以宗師之身,就能令換血境都以禮相待的,唯有大宣朝廷的皇室諸王。而現在,大宣朝廷被陳牧打落塵埃,風光不再,更兼天下九分,而今的皇室血脈,王侯人物,早已不復曾經的風光,各宗的太上級人物面對皇室,也就是略微抬抬眼而已。諸王不再風光,那么能令各宗太上級人物都以禮相待的人物,自然呼之欲出,正是陳h、許紅玉等一眾陳牧的家人。“那就是陳圣的發妻么?”“嗯,據說是在陳圣微末之際,與陳圣相識,給予了陳圣諸多助益,后來與陳圣結為夫妻,得夫君如此,人生何求?”有人遙遙望著踏入山谷,受眾多太上人物以禮相待的陳h,許紅玉等人,心中不由得感嘆不已,有些與陳牧年紀相仿的女子,年輕一代的宗師,更是目光幽幽。陳h也就罷了,那是陳牧唯一的妹妹,與陳牧有著斬不斷的血脈,可許紅玉只是生在偏遠之地一個小家族中的人物,據說資質也并不多高,若不是因緣際會與陳牧結識,或許如今只是個五臟、六腑境的小人物罷了,何來這樣的風光?雖然能到這山谷中的,至少也是宗師級的人物,但難免有人感嘆命運的無常。某處角落。兩個披著黑色長袍的身影,也在注視著許紅玉,那黑袍下的容貌身材皆一模一樣,卻正是花弄月和花弄影兩人。陳牧要傳道天下,世間宗師皆可來觀,自然也不會缺席了她們。“當初你們合歡要是多賣些力氣,說不定如今走過去的,就是你們了。”忽然有聲音傳來。只見一道青年人影出現在不遠處,卻也是一位熟悉的人物,是當年曾與花弄月、陳牧同代爭鋒的鎮北王府世子袁應松,而今也是一尊宗師存在。此刻的袁應松邁步走來,也是站在山谷的一角,毫不起眼,遙望著遠處許紅玉、陳h等人的背影,搖著頭開口。然而聽到這話,花弄月和花弄影卻只是輕輕一笑。“我們姐妹生來就在死的邊緣走了一遭,本該不存在于這個世上,得以生存至今,已經是上天的憐憫,能夠侍奉先生更是得天之幸,又安敢奢求更多?”花弄影輕聲說道。袁應松聽罷,感嘆道:“你們倒是看得開,不過有人卻看不太開,都不曾來呢。”花弄月和花弄影都知道袁應松說的是誰,自然是當年在陳牧崛起之前,公認的寒北第一天驕左千秋,如今的左千秋也已踏入洗髓之境,正在磨礪武體,追求換血之路。這山谷說大不大,說小也不
小,容納了上千位宗師,其中也有些他們當年的故舊,卻沒有左千秋的身影,不知是與陳牧爭鋒之心尚存,還是不愿意聽陳牧傳道。袁應松神態坦然。他倒是看的很開,陳牧尚在洗髓境之時,他心中的確還存有爭鋒之念,但在陳牧修成換血,橫掃京都,鎮壓天下,被世間尊為武圣之后,他就早已失去了爭鋒的念頭。而今他所追求的,只剩下了武道,他未來也要踏入換血,修成天人,雖然終生都未必能再望見陳牧的背影,但他只是要一步一步的攀爬武道之路,直至走到屬于他的盡頭。山谷中。許紅玉與陳h等人,也并未怠慢,向著那些各宗派的太上人物回禮,繼而便走到了一邊,來到了七玄宗的人馬所盤踞的一塊區域。這七玄宗的后山山谷雖然看起來混亂,但各宗人物還是大致的聚集在一起,其中七玄宗邊占據了東邊最大的一片區域,七玄宗的諸多長老,如馮弘升、石振永等人都在這里。“紅玉來了。”楚景涑也在,此時沖著許紅玉笑了笑,招呼一聲。適才在外面,各宗的太上人物,對許紅玉也是敬稱一聲‘許夫人’,不過到了這邊,楚景涑等人與許紅玉就熟悉太多,談之間就沒有那么多的拘禮。“h長老,陳太上何時過來?”石振永沖著陳h問道。如今的陳h也已修成宗師,亦是七玄宗的長老,當然論及在七玄宗的地位,陳h甚至還要在祁至元這位掌教之上,她若是想接掌七玄宗,擔任掌教,祁至元都會立刻讓位給她,不過陳h對于執掌一宗并無什么興趣,如今的她一樣只專注于武道的修行。“兄長已回靈玄峰了,應該稍后就會過來。”陳h向石振永說道。“嗯。”石振永點點頭,不再多問,又將目光投向遠處那副原初圖,繼續沉吟參悟。
而隨著陳h以及許紅玉等人的到來,山谷內也是變得更嘈雜了一些,各宗各派的長老、太上都在彼此談論著什么,隱約都知道,陳牧應該就要過來了。忽的。正當一些宗師在議論的時候,整個七玄宗后山山谷,天地間陡然一靜。無論是還在說話的人,又或者是正在傾聽的人,俱都發現,自己聽不見任何聲音了,雖然能夠正常說話,但聲音卻不再入耳。這也使得整片天地,都是陷入了一片安靜。唰!
眾多宗師乃至換血存在,皆是為之一頓,繼而霍然抬頭看去。就見七玄宗山谷的中央處,那漂浮的原初圖旁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人影,人影衣著樸素,負手而立,神情平淡,赫然正是陳牧!此刻的陳牧,憑虛而立,看上去只是青年模樣,但他那雙眼眸,卻仿佛經歷了無盡歲月的滄桑,哪怕是玄天道主等人,觸及陳牧的目光的一剎那,也是面容微變。顧嘯塵以及公羊愚等人,甚至不由得對視一眼,皆看到彼此眼眸中的驚異。好大的變化!
自從昆侖論道以來,他們俱都不曾再見過陳牧,可從那時到如今,還不到十年時間而已,那個時候的陳牧,給他們的感覺是鋒芒畢露中又帶著幾分沉穩,有冠絕天下的實力,也有一顆無敵的武道之心,是冉冉升起的一位年輕的絕代武圣。可現在的陳牧,給他們的感覺,整個人的氣質由沉穩,變得無比的深邃,那雙眼眸中所流露出的目光,甚至有些不像凡人了,那種滄桑的感覺,仿佛見證了天地歲月的變遷!
這短短不到十年,在陳牧身上,卻好似已經經歷了數百上千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