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這邊也不多,他屹立于山巔,向上一拳擊出,迎擊司空蕤。這一拳揮出,霎時間山脈浩蕩,天地交匯,卻是以坤地撼乾天,于風云變色之中,拳掌于虛空中相撞,將虛空打一片片崩裂。嗤啦。司空蕤臉色微微一白,長袖一剎那間撕裂,兩袖被一股糾纏之力扯碎,整個人更是立刻向后疾退,避開了那崩裂的虛空所蔓延的范圍。
繼而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平復激蕩的血氣,落向昆侖山巔,并沖著陳牧垂首。“謝陳圣賜教。”若說適才南華老祖的一招碰撞尚不明顯,那么這一次他與陳牧的交手,則是徹底的展露出了陳牧天人層次的意境修為!
那種舉手投足間駕馭天地之力,身心似與天地合一的意境,唯天人所能及!不光是他們。這次就連那些換血境的存在們,也俱都察覺到了陳牧的境界,感受到了陳牧一念之間,氣息似與天地交匯,身影無邊偉岸,也是內心中一片震撼。有距離秦夢君、尹恒所處的位置較近的人,在震撼之余,更是忍不住看向尹恒和秦夢君兩人,沖著尹恒道:“尹兄,陳圣的武道修為,已達至天人?”“嗯。”尹恒仰望昆侖山巔,微微頷首。陳牧已展露天人手段,所有人幾乎都已看得出來,向他詢問也只不過是有些難以置信罷了,不過就連親眼見證陳牧修成天人的他,此時仰望山巔,也是一陣心潮澎湃。如今的陳牧,也就剛剛觸及不惑之齡。常道,五十而知天命,實際上世間從未有人,能在五十歲的年紀,修成天人,可陳牧做到了,不僅做到了,甚至還是在四十歲左右的不惑之年!
此刻。仰望昆侖山巔,那一拳一掌,分別擊退南華老祖與司空蕤的陳牧,其人仿佛就是屹立于眾生之巔,屹立于武道之頂峰,俯瞰世間眾生!
“陳圣,請指教。”又有人沖著陳牧出聲,繼而向前論道。天人論武自與常人不同,畢生之修行皆可凝練于一招之中,一招可抵百千招,南華老祖、青云太上,皆是一招而終,有所感受,也有所體悟。嗡!!來人雙手虛虛一揮,整個人卻是剎那間熾烈萬丈,好似與高天之上的太陽合而為一,其修行的赫然正是太陽之道。陳牧來者不拒,對在場天人盡皆應之,以乾坤撼乾坤,以陰陽對陰陽,此刻面對來人的一招,只兩手虛劃,乾坤分化陰陽現,同樣打出一道至陽之力。砰。虛空再次崩裂破碎。“陳圣武道通玄,在下嘆服。”那名天人臉上浮現出一片殷紅,在空中向后騰騰騰連退數步,退出十幾丈外,竭力調息方才壓下胸中一股激蕩的血氣,然后嘆服的向著陳牧拱手。若陳牧以體魄和罡勁壓人,倒也罷了,可陳牧施展的卻是純粹的武道手段,以乾坤對乾坤,以陰陽對陰陽,顯然是對于天下武道皆
領悟到了至極至深的程度,幾乎匪夷所思。縱然是從娘胎中便開始悟道,又怎可能在四十歲左右修成這個境界?
接連三人出手,在陳牧那里感受到的,是茫茫無盡的武道底蘊,仿佛陳牧真的已是乾坤天地之主宰,統御八荒,放眼世間一切武道,皆是信手拈來,無有不通。很快。第四位,第五位,第六位……一位位天人出手,但皆是一招而退,無論陰陽、四時、五行又或者是六合等等諸多武道,但一施展,陳牧便以乾坤演化,以相應招式迎之,如如不變,造化萬變。短短頃刻之后。登臨昆侖山巔的天人高手,便已只剩下東臨劍尊、天湖島主等五人!五人各自屹立于一處方位,并未與人爭搶,也不曾立刻向前,但目光卻全都落在陳牧的身上,似有所思,似又有所想,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有一人向前走出。他模樣滄桑,相貌平平無奇,仿若一名尋常的砍柴老人,但世間無人膽敢小覷他分毫,尤其是目光落向其身負的那柄刀,更是目光凝重無比。寒北天刀,公羊愚!
早年近乎就是寒北公認的第一高手,縱橫天下,威震寒北,連陳牧都無數次聽聞公羊愚的天刀之名,尤其是陳牧也曾練刀,對公羊愚這尊寒北天刀,更是有心念起伏。此刻看著公羊愚踏步走來,陳牧率先拱手作揖,目光望著老人,眼眸中微有漣漪,道:“我對公羊前輩之名,神往已久,今日終于得見真人。”一刀截江,斷流三日。刀滅萬妖,鎮平妖亂。……公羊愚在寒北近乎便是傳奇般的人物,種種事跡記載于典籍之上,在民間如同傳說。但歷時近二十年,到了今日,他也抵達了公羊愚這個境界,甚至更凌駕于公羊愚之上,此刻看著這位砍柴老人,難免心緒有些飄飛。“世間虛名何足道。”公羊愚微微搖頭,看著陳牧,眼眸中也一樣有著些許波瀾,道:“數年前,我聽聞拓跋師弟以刀問道,于冰州地淵坐化而終,嘆息之,那時已知你再有數十年苦修,必能登上此山,立足于世間武道之頂峰,只是不曾想,你來到這里只用了五年。”五年。公羊愚心中也是有些恍惚。說短不短,對凡俗來說已是很久,說長也不長,他的一次參禪問刀,便有可能閉關長達五年之久,可以說只是一次參禪悟刀,蘇醒時已然天地翻覆。“我有一刀,向前輩討教。”陳牧忽的微笑,右手輕輕一翻,乾坤刀落在他手中,第一次主動相邀。公羊愚淡笑執刀,道:“陳圣武道已冠絕天下,何人敢談賜教,非是以乾坤叩問我手中這柄刀,而是我當以此刀,叩問乾坤才是。”附近諸多天人,眼見陳牧與公羊愚相對,一時間繼續后退,有的人甚至已退到了昆侖山巔之外,從邊緣踏了出去,又退了數十丈,在天穹上御空而立。諸如南華老祖等人,都是眸光凝重的望著場中,敢于留在山巔的,僅僅只剩下東臨劍尊、天湖島主等寥寥幾位絕世天人,其余人都盡皆退遠。公羊愚與他們不同。這位寒北天刀,乃是真正的絕世天人,實力公認為當世前三,與玄天道主等人,在上一次昆侖論道之際,在伯仲之間,非生死相搏難分高下。相比起他們來說,公羊愚的實力要更強了許多,他們雖有把握在公羊愚面前退走,但卻沒有人能與公羊愚真正的爭鋒斗上幾招。“前輩請。”陳牧持刀而立,神色泰然,仍是伸手相邀。公羊愚將手中天刀,橫放于身前,右手輕輕撫摸著刀身,繼而緩緩道:“陳圣功參造化,冠絕世間,老朽便以此刀,向陳圣請教……”伴隨著話音落下。公羊愚緩緩提刀,不輕不重,不緩不急,沒有什么花哨的刀招,也沒有什么剛猛的刀勢,僅僅就是這么舉刀,落下,猶如山中老人,劈砍柴火的尋常一刀。可就是這樣的一刀,落下之時,卻是令天地風云皆為之變色!霎時間。那一刀所落下之處,天地之間的一種種本質,仿佛盡皆在其刀下泯滅,無論乾天坤地,無論離火坎水,一切的一切,皆在刀鋒之下湮滅,化作一片混沌!
這不是開天辟地的一刀,而是混亂歸元的一刀,在其刀下仿佛乾坤八相、陰陽五行盡皆不存在,所有的武道意境,所有的天地本質皆歸于寂滅,回歸最初的混元本相!“他練成了。”玄天道主眸光深邃,此時低語一聲。刀證混元!
天下大凡刀道劍道,皆是以刀劍叩問乾坤,走向開辟乾坤天地,亦或終滅萬物這兩條路,公羊愚一直所走的,便是以刀泯滅萬物,叩問混元!
天地誕生之初的混元,是萬物之起始,而乾坤八相則是萬物之終末,只是乾坤有跡可循,有道可修,混元則混沌一片,無可觸及,自古以來不成一道。此時此刻。公羊愚的刀道,也稱不上是真正的混元道,但他卻是以刀貫通了乾坤與混元,一刀從天地之終末斬到了天地之起始,可謂是如今世間在混元道之開辟上走的最遠的一人!
就連陳牧此時直面此刀,也是在論道以來第一次動容。混元刀,混元道!這片天地之間,能修煉到極盡,打破天地束縛的道路,除了乾坤之道外,就只有混元道,只有起始和終末,皆能包含萬物,一個是萬物歸于寂滅混元,一個是乾坤造化演化萬物自成天地,從這兩個極點向前,方能抵達盡頭。公羊愚這一刀不算是純粹的混元道,但卻是以一刀泯滅了乾坤,斬出了混元,將刀道真正的參透到了絕巔,這一刀落下,重創甚至斬殺一位天人,都未必不可能!“還真是給了我一個驚喜。”陳牧眼眸中波瀾起伏,此時也是緩緩提刀,向著公羊愚迎上一斬。他這一斬與公羊愚截然不同,如果說公羊愚是從萬物歸至混沌,是一刀泯滅乾坤,歸于寂滅混元,那么他這一刀就是開辟混元,分化萬象,造化乾坤!公羊愚是自天地之末斬向起始的一刀,陳牧便是從天地起始斬向終末的一刀!混元對乾坤!
自武道誕生以來,無數歲月的發展,可以說是從未有過這一時刻,這樣的兩刀能在這一刻,綻放于昆侖山巔,本身就是一場天地造化!幾乎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無論是在場的天人,還是那些換血存在,盡皆矚目于此。(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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