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不見,他的劍意越發可怕了。”有換血境的人物遙望昆侖山巔,看著屹立在那里的東臨劍尊顧嘯塵,目光凜然。他們皆能看得出,顧嘯塵身邊那浮現出的一縷縷劍氣,對他們來說都具有莫大的威能,每一擊都令他們難以承受,非死即傷!畢竟是世間最頂尖的天人存在,在當世的武道之路上已經走到了幾乎盡頭,他們的實力比尋常天人要更強的多,哪怕是最強的換血境,只要不曾踏入天人,在他們面前都是毫無招架之力,甚至一旦交手,大概率是連逃都逃不掉!
就像尹恒這樣的換血境人物,能在天人手底下逃遁,那也只是相對于陽青山、阮天這種尋常天人而,若是在東臨劍尊顧嘯塵這種當世五絕面前,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陰陽,四時,五行,六合……以一條完整的武道之路修煉到盡頭,成就換血并抵達天人層次,方才能夠位列絕世天人的行列,成為東臨劍尊、玄天道主這個級別的人物,他們在洗髓之境就是絕世人物,強于同階,踏入換血乃至天人層次,自然是更為強大。在姬永照記錄的神下九階的評價中,對于這些當世頂尖的天人高手,定義是勉強躋身于神下三階的門檻。而像姬昊這樣以完整乾坤練就絕世武道的存在,則是切實的踏足神下三階。乾坤與陰陽、四時、五行等意境之間的差距并非天與地一般,乾坤之所以更強,是因為能包容萬象,演化陰陽四時五行六合,囊括一切,承載了天地的終末,因而略強一線。據人推斷,能與乾坤相媲美的,那就只有承載天地起始的‘混元’。只可惜混元象征著混亂與混沌,到了天人層次雖能參悟一二,但在境界低微的時候,根本不足以去參悟混元之道,因此世間武道便沒有混元一脈。硬要說的話,其實諸如天劍、天刀等刀劍之道,其蛻變的最終歸宿就是混元,他們要的是一劍分陰陽、化無形,開天地,走的自然就是由終至始,追溯混元的路途。只是至今也還沒人能徹底走通這條路。“劍尊已有十余年不曾出手了吧。”“嗯,傳他數年之前,曾于外海深處,一劍滅萬妖,但不知真假。”有人彼此低語。雖都刻意壓制著聲音,但語氣中仍然帶著幾分敬意,畢竟顧嘯塵乃是天人高手,這里雖距離峰頂還有一段距離,卻難說彼此議論之聲是否會傳入其耳中。“時辰應該快到了。有人仰頭望向昏暗一片的天穹,心中自語一聲。昆侖論道沒有特別明確的時間,但按照過往,都是在這一日的午時開始,所有的赴昆侖的天人高手,皆會登上峰頂,在峰頂一論當今武道。現在看看時辰,已是接近午時了,但峰頂卻仍只有東臨劍尊一人。不過。幾乎就在眾人仰觀天象,思忖時辰之際,忽然有人眸光一閃,霍然轉頭往遠處的天邊看去,就望見不遠處的天穹上,一道黑影正破空而來。那道黑影雖相隔極遠,幾乎模糊不清,但不知為什么,卻給人一種仿佛能看清其形體的感覺,浮現在心頭的第一直覺就是――刀!唰!
黑影破空而來,好似一柄割裂天穹的長刀,所到之處,將虛空撕扯開一片綿延的裂痕,在一萬六千丈之上的高天肆意縱橫,就這么橫渡而至,落向昆侖山巔!
人尚未至,但在場的所有人,俱都已知曉來人是誰。寒北天刀,公羊愚!
但見其人落在昆侖山巔,現出身形,衣著乃是一件樸素的麻衣,須發皆白,面容蒼老,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什么當世刀圣,而更像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砍柴老人。可就是這樣的形象,在場卻無一人膽敢輕視和小覷分毫,因為往其身后看去,能看到其身后的天穹上,任然還殘留著一道綿延至視線盡頭的如冰面破碎般的裂痕。那昏暗的天穹似被一柄刀生生割裂成了兩半!“公羊兄,久違了。”此時一直立足于昆侖山巔,仰觀天穹的東臨劍尊顧嘯塵,也是終于緩緩轉過身來,將目光投向公羊愚,并沖著公羊愚微微頷首,打了個招呼。公羊愚目光渾濁,聲音蒼勁有力,緩緩說道:“自上次一別,你我已有二十余年未見了吧,觀你劍道,似是又有所精進了。”顧嘯塵泰然一笑,道:“公羊兄的刀道進境不凡,在下也總不能故步自封,你我乃是世間刀客劍客之表率,每一步走出,皆是為天下武人開辟的前路,如何敢怠惰。”公羊愚聽罷,先是微微點頭,表示認可,接著卻又微微搖頭,道:“論及武道之表率,你我往后皆不及那位,算是了虛度百年光陰。”顧嘯塵輕聲道:“武道前路之開辟,非一人之力所能全功,正如樓閣之堆砌,一磚一瓦皆不能缺失,自古至今,歷代武道先賢皆是那磚瓦之一,我等乃是踏在他們的脊梁之上仰望更高的穹天,而我等也終會成為那承載后來者的磚瓦之一。”兩人的談論并未避諱什么,也沒有刻意掩藏,皆是十分坦然,因而遠處的那些換血境的存在,雖相隔很遠,且天地之力混亂無比,但仍然還是能聽個大概。對于公羊愚和顧嘯塵話語中的那位,所有人也都清楚是誰。能讓一位天刀,一位劍尊,都認為在武道表率這方面有所不及的人,那自然就只有當今天下,唯一一位被世間公認的至強者,大宣武圣,陳牧!
唰!唰!!而就在公羊愚現身之后,仿佛終于是觸動了某契機,就見一道道身影,從各個方向而來,向著昆侖山巔踏去。有的是橫渡虛空而來,在昏暗的天穹上劃過一道長虹,有的則是一步一步丈量著昆侖山脈,沿著陡峭的絕壁,梯云縱般一步步登峰而上。“是南華莊老祖滕玄敬,傳他不是已經坐化了么,竟然還在人世。”“青云宗太上司空蕤,他竟也來了,不久前他與六道盟眾多太上高手大戰一場,遭到圍攻,被迫以一敵眾,說是最后身受重傷,看來傳有誤。”對于那一道道踏向昆侖山巔的身影,在場的眾人幾乎都是
如數家珍,對每一位的名號都可謂是如雷貫耳了,畢竟世間的天人總共也就那么些人,不超過二十之數。陳牧中州一戰更是斬殺了兩尊天人,使得世間的天人高手更少了一些。昆侖山巔。“騰兄,多年不見,風采依舊。”“王兄近來可安好?”一位位到場的天人高手,彼此之間互相寒暄。作為世間僅有的天人存在,他們彼此之間自然皆是相識的,雖然其中也有人互有矛盾,但很少有生死大仇,且大部分互相之間都有些交情。也有人同公羊愚、顧嘯塵打招呼,而公羊愚和顧嘯塵也并無倨傲,平和回應。眾人皆是天人高手,縱然有強弱之分,但地位上還是相差不多,皆是抵達了武道盡頭,需要探求前路的存在。即使是劍尊顧嘯塵以及天刀公羊愚等人,能誅殺換血境的人物,但想要斬殺一位天人,卻也是做不到的,畢竟彼此之間已無境界之差。練到天人層次,哪怕再怎么弱,也弱不到哪去,面對最頂尖的天人,也一樣有自保之力,縱然是敵不過,只要不強行應戰,也能退走。當日。在中州被陳牧格殺的兩尊天人,一個是距離太近,被體魄強橫無敵的陳牧強行近身,來不及退避,最終被陳牧重創,最后格殺于當場,另一個則是試圖攻伐陳牧的心魂,結果遭到反噬重創,即使最后強行逃回軀殼之內,但心魂重創之后也是無法支撐,直接失去了反抗之力。倘若陽青山和阮天,皆不愿意和陳牧交戰,只一路逃遁的話,那么以當日陳牧的能力,也是一樣難以斬殺兩人的。一旦修成天人,只要不以身犯險,在世間便極少有什么威脅了。這就是天人存在俯瞰世間的底氣!“茫茫三十載,彈指一揮間。”而就在眾人寒暄之際,一道人影長歌而至,他踏空而來,身形縹緲如云煙,一襲華貴的長袍,氣質仿若仙人臨塵,就這么一步步橫渡虛空,登上昆侖山巔。“多年一別,今日再會,張兄看來甚是喜悅啊。”有人沖著來人笑著招呼一聲。又是一位世間最頂尖的天人高手抵達,其人乃是將五行之道修煉至絕巔的人物,以完整五行入道,修成換血,并成就天人,論及成道的年紀,在眾人中屬最年輕的一位,不過說是年輕,實則也已過百歲之齡了,其名號同樣是威震天下。天湖島主,張塵!“久別重逢,見諸位安好,心中自是欣悅。”天湖島主坦蕩一笑,沖著在場眾人拱手,目光掠過眾人,說道:“還以為此次昆侖一聚,我已是來的最遲,不曾想還有人沒到?”“不遲,不遲。”一個幽寂的聲音仿佛憑空浮現一般,從虛空中回蕩開來。眾多天人高手似并不意外,但遠處那些換血境的存在,則俱都是面色微變,心中凜然,因為他們完全沒有察覺到這聲音從何而來!眾人齊刷刷矚目望去,就見昆侖山巔的邊緣,不知何時逐漸浮現出一道身影,披著一襲黑色長袍,正屹立在那里,身上的氣息晦暗,幾乎感知不到。“漠尊!”有人心中凜然,眼眸中露出深深的忌憚之色。六道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