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完全忘卻了他們兄妹之前的爭執與不愉快,連對他發火的欲望都沒有。
這種才是最可怕的,姜肆感覺心上好像突然缺了塊什么東西,慌亂如麻線,怔怔望著還在找東西的妹妹。
云淺淺在那件事上受了很深的打擊,無心當值,姜肆便來太醫院,以她身子不適為由,給她請了小半個月的病假。
現下,還真是整個姜家人都是停職在家的。
在來之前,姜肆還想了挺多,覺得姜遇棠一定會生氣,做足了一切的心理建設。
只要姜遇棠能消氣,哪怕讓她打幾巴掌都行,但怎么都沒有想到,會面對的這般態度。
姜肆沉默了片刻,抬起了千斤重的腳步,沉痛地走到了姜遇棠的旁側,遞去了一包蜜餞。
這是在很久之前,兄妹二人約定的和解符。
年幼的他們,被姜母管的嚴,怕壞了牙齒,便不許多吃甜食。
故而蜜餞,成了兄妹二人眼中不可多得的寶貝,常常會一起爭奪,也成了他們互相哄對方求和的東西。
還說了,再討厭,再苦的不愉快,吃了這蜜餞,便就此化解拋之腦后。
看著面前的瓷罐,姜遇棠自是記得,卻無動于衷,只是輕飄飄的看了一眼。
她道,“時過境遷的道理,我想你應該明白。”
歲月不能回頭,他們都找不回從前那個赤忱的自己了。
姜肆的手停滯在了半空中。
他屏住了呼吸,落寞收了回去,艱難啟唇。
“那你還好嗎,身上的藥是怎么解的,沒受什么委屈吧?”
“陛下說,你不打算回侯府了,郡主府又還沒有修葺好,你現下是住在哪里,珍寶閣嗎?”
“你這兩日不在,糯糯看不到你,還以為又是怎么惹你生氣,讓你徹底的不要她了,哭著喊你要來找你,爹娘他們也都很想你,還有……”
姜遇棠冷靜抬目,打斷了姜肆這喋喋不休的話語。
“你不必如此,其實我的離開,對于侯府來說是無足輕重的,就像是我們三年前的分開,那時還要更難過的,大家這不都還好好的。”
她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
“而且,你不覺得現下這樣挺好的嗎?大家都不用為難糾結什么,受夾板氣,減少了矛盾摩擦,都挺輕松開心的。”
姜肆覺得,家人就該是生活在一起,是吵吵鬧鬧都散不了,不該分崩離析到這一地步。
卻又清晰的知道,姜遇棠分析的是事實,沒有定點兒的問題在。
她的話語平靜,太過于理性,完全從現實的層面分析,感性和不舍的人,只有自己,還固步自封,停留在了過去當中。
姜遇棠又道,“望月軒的行李,我會找時間帶走的,沒事的話,就先回去吧,我要忙了。”
一句重話都沒有,姜肆還是感受到了難過。
他垂目,抱緊了手中的瓷罐,動了動蒼白的唇瓣,說了聲好,轉身朝外走出了值房。
姜肆站在廊下,望著那雨幕,吃了磕蜜餞,很酸很酸,酸到了眼眶。
兩個原先就有矛盾,注定無法共存的人,他又豈能貪心妄想全都擁有。
血緣關系與成長親情之間,自己在潛意識當中,其實早就做出了選擇。
那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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