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聽說過,還有人樂意被休夫的。
她忍不住想問,這人是被隴西李氏逼的破罐子破摔,從今以后,徹底不守君子立身之道,不要自己的臉面了嗎?
李安玉見她不說話了,心頭又舒心了幾分,“說這些,都之過早,總之當下,我與縣主,是圣旨賜婚的未婚夫妻。短時間內,我需要縣主護我,也需要這一紙婚約。至于將來,我也不是那么一無是處,興許,太皇太后屆時已經奈何不了我,我也不再需要縣主護我,興許相處時日見長,縣主就會覺得,有我這樣的夫婿,雖然麻煩多了些,但有些好處,能勝過那些麻煩也說不定。但總歸是將來的事兒。”
外之意,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如今不必急。
虞花凌看著他,礙于自己犧牲很大,她腰板挺的很直,覺得有必要糾正他這個想法,對他道:“你不要覺得如今你有圣旨賜婚,贅給了我,有我護你,便萬事大吉了,太皇太后那里,便放松下來。我雖然不太了解太皇太后,但憑著這些年在外見識了無數人來看,太皇太后這樣的女人,若想要一個人,或者一件東西,亦或者做成一件事情,她很是有忍耐的耐性的。她如今雖然明著將你給我了,但也是迫于形勢和野心,與我達成的交易罷了。暗地里,肯定還想將你弄到手,想想王侍中,太皇太后沒攔著人娶妻生子,人照樣平步青云,成為了朝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可以,你亦然。萬一哪天我被她差使走,你就要小心了,別卸了堤防。”
李安玉過去了最難的一關,反而不覺得后面再有什么懼怕的了,他掙脫出了李家,也掙脫出了太皇太后的手掌心,如今只覺得一身輕松。哪怕虞花凌這樣的提醒,也讓他不再郁悶煩躁。
他點頭,順著她的話,“好,我以后在面對太皇太后時,會小心。”
“明刀易躲,暗箭難防,好在你身邊不是有個第一殺手嗎?讓他貼身保護你,寸步不離。”虞花凌見他茶盞空了,又伸手給他蓄滿,有話說在前面,“太皇太后需要一把好劍,受她指揮掌控,指哪打哪,對于一把劍來說,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但我呢,雖然對太皇太后來說,是一把凌厲的劍,但未必是一把好劍。如今我的確用我這一身本事得太皇太后看重,庇護了你,但興許有一日,我這把有自己思想的劍,太皇太后也許會覺得用錯了。屆時,便會想除去我。”
李安玉看著她,知道她還話沒說完,靜靜聽著。
虞花凌繼續道:“所以,一生什么的,有些長遠,我也是不做打算的。不過六公子你與我不一樣。你既然選擇活,還是心里有個盤算才好,別如生活在隴西時一樣,最好不要走一步看一步,更不要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就如你以前在隴西,你那時的打算,不過是在京中置辦一處府邸,做你跟隴西李氏割裂的方式,耗時周旋兩年,無論是抗爭,還是搖尾乞憐,都沒得到你想要的,依舊是被家族放棄,若無我這根浮木,你早已是一培黃土。如此血淚教訓,你總該吃一塹長一智,再不能有了。”
她對上他的眼睛,“這是我的肺腑之。我這里,可以當做你一時的棲息地,你還是早些為自己的一生打算為好。別說什么興許的話,興許這些,都是最好的打算,你要做最差的打算。”
李安玉收起臉上的笑,看著虞花凌清凌凌的眸子,一時褪去了從內而外的愉悅和輕松,沉默片刻,無奈道:“縣主就不能容我開心一日嗎?與我說這些話,真是如當頭潑一盆冷水,著實讓人心涼的很。”
虞花凌好笑地看著他,“李六公子看起來也不是天真的人啊?怎么聽不得我交底提醒你的真話?”
李安玉嘆氣,“我與縣主的確不同,隴西李氏供養我從小到大,我確實該還。我不愿在家里拿我換到利益之前,做忘恩負義之人,也不能做,一日是李家人,一日便擺不脫困境,籌謀再多,都無用。如今已與以前不同,因有了縣主拉拽,圣旨入贅,我便相當于已與隴西李氏切割了,他們得了利益,而我自此后只是我。從今以后,我只是縣主的人,只對縣主負責。”
他頓了頓,也對上虞花凌的眼睛,眸光清可見底,“這封圣旨,讓我實在欣喜,于縣主是我強求報恩,但于我,縣主因我卷入朝堂,若縣主不棄,我愿與縣主攜手共度一生,休戚相關,榮辱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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