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辦事處的車上,中西功對身旁面色沉肅的伊藤武雄低聲道:“這次,給處長添大麻煩了。”
伊藤武雄擺擺手:“別人怕他們特高課,我們滿鐵不怕。”
他停頓片刻,話鋒一轉:“不過,你這次急著回滬市,可是前線的情況很不樂觀?”
中西功斟酌道:“調研尚未完全結束,其他的調查員還在杭城繼續工作。我這次回來,是要查閱一些關鍵資料。”
伊藤武雄微微頷首,并未懷疑,滿鐵辦事處的檔案室收集了很多資料,中西功也經常泡在檔案室里。
另一邊,小林秀夫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特高課。
“課長,果然不出您所料,伊藤沒有說實話。只是……人已經被他們帶回了滿鐵辦事處,我們怎么辦?”
佐川太郎沉吟片刻,緩緩道:“派人圍住就好,這是警視廳點名要的人,我們犯不著為了他們,與滿鐵交惡。畢竟,正式的批捕文書,我到現在也沒有看到。”
“另外,派人監聽滿鐵辦事處所有外線電話,如果通話內容有異常,立馬抓捕。”
“嗨依!”
第二天下午,東京警視廳的松本雄二和野村大作才抵達滬市,二人先是前往了滬市特高課,然后在佐川太郎的陪同下,來到滿鐵辦事處。
當伊藤武雄看到逮捕令時,整個人都癱坐在椅子上,他沒想到這份逮捕令,竟然是首相東條親自簽署的。
他帶著復雜難的心情,領著一行人來到中西功的辦公室。
門推開時,只見中西功正坐在桌前,似乎早已等待多時。
面對逮捕令,中西功毫無恐慌之色,也未作任何狡辯,甚至坦然承認自已是紅色特工。
其實,早在去年中西功就做好了隨時被捕的心理準備。他本可全身而退,但他身處的位置特殊,多堅持一日,就可以多獲取一些情況。
昨夜,他利用滿鐵的遠途電話,聯系了本土的一些人。
由于東京警視廳沒有曝光他的身份,因此,東京的一些人并沒有對他設防,還以為他是要整理調研報告。
雖然未能直接打聽到中途島戰役的詳細戰報,但他通過一些蛛絲馬跡,也推測出一二。
看著面色平靜的中西功,佐川太郎厲聲喝問道:“你昨晚打出去那幾個電話,到底有什么目的?你想探聽什么?”
中西功忽然笑了笑:“目的?我只是想確認一個事實。你們,所有人,或許都被大本營騙了。”
“日本在中途島遭遇的恐怕不是大捷,而是慘敗。要不了兩三年,日本……必敗。”
“八嘎!狂妄!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佐川太郎臉色漲紅。松本與野村也面色劇變,而伊藤武雄則像是被重錘擊中,死死盯著中西功:“中西君……你本可以在杭城,甚至更早的時候,直接消失。你冒險回來……就只是為了確認中途島大捷的真假?”
中西功迎著他的目光,緩緩地點了點頭,“有些事,比個人的安危更重要。搞清楚中途島到底發生了什么,我才能……安心。”
東京警視廳的松本雄二冷笑打斷:“死到臨頭,還在散布動搖軍心的失敗論!中西功,你的罪行,又加了一條!”
中西功卻不再看他們,而是將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看到了更遠的地方。
他輕聲自語,又像是在做最后的陳述:“軍國主義的道路,從一開始就是懸崖。那些被你們視為‘勝利’的戰役背后,是無數家庭的破碎,是資源的枯竭,是道義的淪喪……”
松本雄二和野村大作兩人連忙上前堵住中西功的嘴,絕不可以再讓他散播這些反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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