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滬會戰后,租界成為孤島,隨著戰火向內陸蔓延,大量難民不斷涌入,導致租界人口急劇膨脹。
據統計,此時整個滬市人口約440萬,而租界內就聚集了約350萬人。
在這種情況下,趙天明等人將數萬份傳單分散投放至租界各處,日本人想要全部收繳并銷毀,難度可想而知。
與此同時,在海軍司令部內,西村昭彥手持幾份傳單快步走入島田辦公室。
島田初看傳單內容,見陸軍在外交場合如此出丑,第一反應便是幸災樂禍。
然而這短暫的快意迅速被一股更強烈的憤怒所取代——那是一種源于“帝國軍人”整體榮譽感的憤慨。
盡管陸海軍內斗不休,但他們都深受武士道精神的浸染,將“帝國尊嚴”與“軍人榮譽”視作高于生命的信條。
“八嘎!”島田猛地將傳單拍在桌上,臉色陰沉如水,“這群陸軍馬鹿簡直愚蠢無能,把整個帝國的顏面都丟到太平洋對岸去了!”
他越說越怒,聲音陡然提高:“就憑他們這副德行,還有臉在御前會議上與我們爭奪經費和戰略主導權?簡直是帝國之恥!馬鹿誤國!”
西村肅立一旁,待島田怒氣稍平,才謹慎開口:“司令官閣下,陸軍已派遣76號特務進入租界,試圖強行收繳所有傳單以封鎖消息。您看我們該如何應對?”
島田冷哼一聲:“陸軍這群馬鹿,遇到問題只會遮遮掩掩,他們越想捂蓋子,我們越不能讓他們得逞!”
“這正是我們壓制陸軍的良機,要讓大本營、讓天皇陛下看清這群馬鹿是多么無能。帝國的未來,只能寄托于我們海軍,我們必須為‘南進計劃’爭取更多的主動權和資源分配權!”
島田本就是日本海軍中有名的激進派,他深知帝國若要實現稱霸亞太的野心,奪取東南亞豐富的石油、橡膠與錫礦等戰略資源,與美國正面沖突在所難免。
“嗨依!閣下英明!”西村昭彥心領神會,迅速領命而去。
正午時分,幾名陸軍尉級軍官簇擁著一位少佐從松島樓走出。
幾人臉上帶著酒后的紅暈,興致頗高。
林致遠雖然與海軍關系密切,但松島樓的款待券和抵扣券卻是不分陸海軍的。
就在這名少佐一只腳已經踏上轎車時,一陣風卷過,將一張傳單恰好吹到他的腳邊。
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只覺得傳單上的人有些眼熟。
“喂,把那個撿起來。”他帶著酒意,示意身旁的一名上尉。
那名上尉不敢怠慢,彎腰拾起傳單,只粗略看了一眼,臉色瞬間變的鐵青。
趙天明在印刷傳單時,特意印上了中日雙語,就是怕這些日本人看不懂中文。
少佐見狀,心頭一沉,上前一步奪過傳單。
片刻后,他額頭上青筋暴起,狂怒地將傳單撕得粉碎,“八嘎呀路!竹內這個懦夫,帝國的臉面都被他丟盡了。”
周圍的人聞,無不駭然失色,竹內可是聯絡部的大佐,是他們需要仰望的存在。
就在他們不知所措時,有人眼尖,看到不遠處的地面上還有一張同樣的傳單。
他立馬小跑著撿了回來,幾分鐘后,一種混合著巨大羞辱感和狂暴怒火的情緒在這群軍官中間迅速蔓延。
他們長期接受“皇軍不可戰勝”、“帝國榮譽高于生命”的軍國主義灌輸,視帝國尊嚴為生命。
此刻,看到竹內竟然在美國遭受如此奇恥大辱,讓他們幾乎發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