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晚寧捏著酒杯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心頭像是被一萬根針同時扎刺,嫉妒與難堪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她牢牢困住。
不,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葉晚寧蹙著細長的眉,那張嬌俏的臉上寫滿了尖刻的懷疑。
她忍了許久,那股尖酸的嫉妒早已在胸口翻騰,此刻終于再也按捺不住,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刺破了包廂里融洽的氛圍。
“盧主任,你剛剛說什么?”她直勾勾地盯著盧主任,仿佛要從他臉上看出什么破綻,“你是不是弄錯了?這個賤人就是一個從鄉下來的土包子……怎么可能給國家捐那么多錢!就算……就算捐了一千五百塊,也不至于這么興師動眾吧?說得好像她捐了一萬五千塊似的!”
話音落下,滿室皆靜。
盧主任臉上那股子熱乎勁兒瞬間就冷了下來,他擰著眉頭打量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女同志,不明白這是哪家沒腦子的女同志,能在這種場合說出這么沒腦子的話來。
他雖不認識葉晚寧,但見她能和楚家人同席,身份想必不一般,便強壓下火氣,只是那眼神里的不悅毫不掩飾。
楚家三口更是面面相覷,表情一難盡。
可礙于葉晚寧是張神醫的親孫女,更是楚家的貴客,想說些什么,卻又礙于張老的面子,只能把話咽了回去,但心里對這個驕縱的姑娘已是好感全無。
最難堪的,莫過于張淑芬。
她感覺自己這張老臉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當眾甩了幾個耳光,一時竟有些掛不住了。
她甚至有些后悔,今天就不該帶這丫頭出來,簡直是把自己的臉面放在地上任人踩踏。
可話已出口,再無挽回的余地。
她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沈姝璃,眼中滿是歉意與無奈,“抱歉,徒兒,這丫頭從小被我們慣壞了,不懂事,你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沈姝璃嘴角的弧度未變,眼波流轉,輕輕搖了搖頭:“師父重了,我怎么會跟晚寧計較。”
她當然不會計較,葉晚寧越是上躥下跳,丟的只會是她自己和張葉兩家的臉面,和她有什么關系?
以后有的是人教她做人。
她樂得看這場好戲。
盧主任見沈姝璃如此大度,心中愈發為她抱不平。
他大約猜到了張老和沈姝璃的關系,但那股耿直的勁兒上來了,不吐不快。他猛地將視線轉向葉晚寧,刻意拔高音量,聲如洪鐘。
“這位同志,你恐怕不是聽錯了!我再說一遍,沈姝璃同志,前天,是給國家捐贈了一億五千萬!是一!億!五!千!萬!不是什么一千五百塊,也不是一萬五千塊!”
他為了印證自己的話,從褲兜里掏出疊得方方正正的報紙,“啪”的一聲,響亮地拍在桌面上,震得杯盤輕晃。
“這是這兩天的報紙!你自己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有時間在這里信口雌黃,辱罵愛國同志,不如多花點功夫讀讀書、看看報!”
葉晚寧的臉“唰”地一下,血色盡褪,變得煞白。
她心里翻江倒海,一萬個不相信。
沈姝璃這個賤人,就是一個剛從鄉下來的土包子!
她怎么可能拿出那么多錢?
就算有,又怎么可能全都捐給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