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荀莉回她了。
嗯。
溫如許問:什么時候的事?
荀莉:前天晚上。
溫如許:是生病,還是別的原因?
荀莉:車禍。
溫如許沒再問了。
問了又能怎樣,她又回不去。
而且按照她老家的習俗,要是死在年關,務必在除夕前下葬,也就是說,她媽媽昨天估計就已經火化了。
可前天的事,到現在也沒一個人跟她說。
是啊,誰會跟她說呢?
她爸這邊,早就不跟她媽那邊聯系了。
而她媽也已經嫁過三次了,荀莉的父親是她媽嫁的第二任老公,在荀莉十歲那年離的婚,之后嫁第三個老公,生的第三個孩子都已經五歲了。
至于她這個未婚生下來的孩子,早就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所以就連去世,也都不通知她這個長女。
她在哪里都是外人,在她媽那里,她就是一個年少時犯的錯,在她爸那里,她就是一個多余的人。
而現在,她跟葉江在一起,還是這樣。
“雙姐。”溫如許放下手機,笑著看向小雙,“家里有沒有沖天炮,煙花棒也行,我們去院里放沖天炮吧。”
小雙急忙站起身:“你等一下。”
旋轉樓梯下有一間放雜物的儲物間。
小雙打開儲物間的門,從里面抱出一個紙箱子。
一箱子的煙花棒,以及小孩子玩的那種摔炮,小型沖天炮等。
小雙嘿嘿笑:“這些是我在網上買的,為的就是過年拿來放。”
外面雪還在下,只是下得不大,零星的雪花懶懶散散地往下落,像是人為在控制,仿佛特地為這個除夕增添一絲寒冬的韻味。
溫如許一手拿著一根煙花棒,站在飄雪的園子里,兩臂伸展搖晃著滋啦冒火光的煙花棒。
火光中,她比雪還白的小臉帶著笑。
只是那笑卻沒有絲毫暖意,像寒冷的夜。
火花快燃燼時,溫如許笑著說了句:“我媽媽前天去世了。”
小雙眼見她手里的煙花棒快燃完了,正要為她點一根新的,打火機剛擦燃,卻聽到這樣一句話,手一抖,火苗燎了手指。
“你說什么?”小雙被燙得縮了下手,不確定地問,“你說你媽媽去世了?”
溫如許輕輕點頭,又輕輕回道:“嗯,我媽媽去世了,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還是刷朋友圈才知道的。”
小雙沒說話,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
煙花棒終于燃完了,只剩下刺鼻的硝石味。
溫如許吸了吸鼻子:“我看到我妹妹發的朋友圈才知道她去世了。”
小雙:“那……那怎么沒人告訴你?”
溫如許自嘲地笑了下:“可能不記得我了吧,也可能覺得我不重要。”
小雙丟下打火機和煙花棒,上前抱住她。
溫如許推開小雙:“沒事兒,我就是有一點難受,也說不出是哪種難受。其實我見她的次數不多,小學見過她幾次,初中見過兩次,后來她三婚后,我就很少見她了。”
小雙:“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你,因為我的家庭也很糟糕,家里不是瘋子就是傻子,唯一正常人是我跟我爸,你猜我爸怎么對我的?”
溫如許:“打你?罵你?”
小雙苦笑了下:“打罵都是輕的,我初中時,我爸在我洗澡的時候突然推門進入,說要給我洗澡。”
溫如許:“……”
小雙凄苦地笑了下:“我被他強行侵犯過幾次,后來實在受不了,就跑了出來。”
溫如許:“那你沒告……”
這話問出來都有些傻,一個十幾歲的未成年女孩,怎么告?找誰告?
溫如許雙手握住小雙的肩,目光堅定地看著她:“別再回去了!永遠不要再回去!”
小雙重重地點頭:“嗯,我不會再回去。”
溫如許抱了抱小雙,攬著她肩:“走吧,外面冷,我們還是回屋看電視。”
剛走進門廳,溫如許放在沙發上的手機便響了。
她急忙走進客廳,拿起手機一看,是本地的一個陌生號。
“喂。”她猶豫了一瞬,接聽電話。
電話里響起葉開禮的聲音:“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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