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溫如許出車禍后,葉江已經不止一次聽到這種話。
顧景深問過,問他要不要送溫如許出國。
傅宗陽也問過,現在謝昆琦又問。
而就在昨天夜里,他母親臨上飛機前,還打電話給他,問他現在后悔了嗎?
“后悔什么?”
“如果你的女朋友是某廳長、或某局長的女兒,再不濟是某企業老總的女兒,絕不會發生這種事。那些人就算想報復你,也不敢動你的女朋友半根頭發。”
葉江聲音冷冷的,還透著一絲不耐煩:“他們的目標是我,許許只是誤傷。”
鐘可譏諷地笑了聲:“封胥,別自欺欺人了,是誤傷還是有意,你心里清楚。”又說,“如果目標真的是你,為什么你坐的車沒事?偏偏那女學生坐的車出事了?”
一針見血,直接戳進了葉江心里,戳穿了他不得不面對的現實。
鐘可繼續說:“他們忌憚葉家和鐘家,不敢明著傷你,但是拿那個女學生出氣,用她來報復你,他們卻敢,因為他們很清楚,就算把那個女學生撞殘了,哪怕撞死了,我們也不會插手。”
葉江用力握緊手機,握得手背青筋根根凸起,眼神狠厲地盯著一處,周身戾氣迸發。
鐘可:“封胥,聽媽一句勸,跟她分了吧。那女學生,只能成為你的軟肋,于你毫無益處。”
“你還年輕,三十都還不到,往后的日子還很長,事業才剛起步,別被她耽誤了。你放心,你們分了之后,我們決不會為難她。”
“而且你跟她分了,其實對她也有好處。你們一旦分開,她跟你再無瓜葛,你生意上的勁敵,也就不會再拿她來威脅你。”
“你們分開,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你怎么就想不通呢?”
葉江猶豫了,在過去的這一年,每當溫如許想離開時,他都又氣又恨,不惜做出讓她憎恨自己的行為,也要強行把她留在身邊。
而現在溫如許心甘情愿地跟著他,葉江反倒不堅定了。
把她留在身邊,究竟是對還是錯?
像這樣的意外,還會再發生嗎?
這次溫如許幸運,保住了命,可下一次呢?
如果溫如許再發生一次意外,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該怎么辦?
但其實葉江心里很清楚,現在他跟霍、趙兩家斗得如火如荼,溫如許多留在他身邊一天,就多一天危險。
正如他母親說的那樣,霍、趙兩家不敢明著傷害他,因為他們得罪不起葉家和鐘家,但是他們知道,葉家所有人都反對他跟溫如許在一起,所以他們不怕傷害溫如許。
良久的沉默后,葉江語氣淡淡地說了句:“到時候再說吧。”
總要等溫如許康復完才能做決定。
謝昆琦沒再多說,轉而說起了工作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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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
溫如許胳膊斷了,想要完全康復,至少也得三個月的時間。
眨眼便到了溫如許出院的日子,這時候北城已經徹底冷了,零星地飄起了雪。
然而雪剛下,落在身上便化了,只有落在綠化帶上的雪才慢慢堆積成白色。
溫如許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大圈,出車禍前,她原本有一百多斤,110左右,而現在,瘦得只有九十斤了。
一是因為受了傷,住院期間沒胃口,二是司機老陳去世了,她心里難受。
老陳是送她才去世的,如果那天她不出門,老陳就不用開車送她,也就不會出事。
坐進車里時,溫如許下意識地抓-->>緊了扶手,用的是右手,左手還不敢使力,右手的手背用力繃緊,繃得指關節泛起青白色。
葉江握住她右手,克制著捏了捏她冰冷的手指,聲音低沉地安慰:“別怕,有我在呢,不會再有事了。”
溫如許頭一歪,靠在了葉江身上。
葉江摟住她肩:“睡吧,靠著我睡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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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溫如許今天出院,王姨率領家里一眾員工,將樓上樓下仔仔細細地打掃了一遍,雖然平時每天也都打掃,但是今天打掃得格外仔細,角角落落擦了又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