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我要看到結果!”
“如果,我發現你們,有任何的敷衍塞責,官官相護。”
趙援朝頓了頓,緩緩地說道:“那你們兩個,就去旗桿上,陪他們吧。”
錢伯海和孫大勇聞,身體劇烈地一顫,差點嚇暈過去。
他們知道,這位將軍,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是!是!趙將軍!您放心!”兩人磕頭如搗蒜,“我們一定辦到!一定讓您滿意!”
他們現在,只求能早點把這個煞神,送走。
然而,趙援朝似乎,并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的目光,越過平安鎮,投向了更遠的地方。
他的心里清楚,王長貴,劉二蛋,都只是小魚小蝦。
真正支撐起漢東這張黑色大網的,是那些隱藏在京州、呂州,甚至省里的大鱷。
比如,那個至今,還逍遙法外的,輝煌地產的真正老板,趙東海。
比如,那個在背后,為趙東海,為丁義珍,為塔寨集團,提供資金支持和保護的,更大的黑手。
現在,基層的根須,已經被他拔得差不多了。
接下來,是時候,去砍那些,更粗壯的枝干了。
趙援朝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是打給省委書記沙瑞金的。
“沙書記,我趙援朝。”
“平安鎮的事情,我幫你處理了一下。不過,我覺得,光處理這些人,還不夠。”
“我聽說,輝煌地產的趙東海,跑了?”
“還有,那個塔寨集團,好像也很有問題啊。”
電話那頭,正在省委辦公室里如坐針氈的沙瑞金,接到趙援朝的電話,心臟猛地一跳。
“援朝同志……是……是的,趙東海跑了,我們正在全力追捕。”沙瑞金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回答。
平安鎮發生的事情,他已經第一時間收到了報告。當他聽說趙援朝竟然把鎮書記和鎮長吊在旗桿上,還搞了個現場公審大會時,他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個趙援朝,行事風格,簡直是百無禁忌,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但震驚過后,他心里,卻又涌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痛快!
是的,就是痛快!
漢東的官場,死氣沉沉,盤根錯節了這么多年,就需要趙援朝這樣一根粗暴的棍子,把這潭死水,攪個天翻地覆!
“全力追捕?”電話里,傳來趙援朝那帶著一絲嘲諷的聲音,“沙書記,你覺得,憑你們漢東的警察,能抓到他?”
沙瑞金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無以對。
他知道,趙東海能在警方的天羅地網下跑掉,背后,必然有更高級別的保護傘在運作。甚至,就在公安系統內部,就有他的人。
“援朝同志,您的意思是?”沙瑞金的姿態,放得極低。
“趙東海,必須抓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趙援朝的聲音,不容置疑,“他是我老連長一家,遭受這一切苦難的,直接兇手!他不死,我心難安,漢東的老百姓,也心難安!”
“這件事,就不勞煩你們地方了。我會讓我們軍方的特種部隊,去處理。”
沙瑞金心里一凜,他知道,趙援朝這是對漢東的公安系統,已經徹底失去了信任。
讓軍隊去抓捕一個商人,這在和平年代,是何等驚世駭俗的事情!
但,他不敢有任何異議。
“是,援朝同志,一切,都聽您的安排。”
“另外,”趙援朝的話鋒一轉,“我今天,在平安鎮,繳獲了輝煌地產的一些賬本。我發現,這個輝煌地產,背后,好像還有一個大股東啊。”
“叫什么……塔寨集團?”
沙瑞金的心,咯噔一下!
來了!正題終于來了!
他知道,趙援朝前面鋪墊了這么多,又是殺人,又是抓官,又是搞公審,最終的目的,就是要挖出那條,藏在漢東水底下,最深,最毒的巨鱷!
而塔寨集團,就是這條巨鱷,露在水面上的,脊梁!
“是……是的,援朝同志。”沙瑞金的聲音,有些干澀,“塔寨集團,是呂州的明星企業,董事長叫陳莉娜,在商界,很有名氣。”
“陳莉娜?”趙援朝的眉頭,微微一挑,“我聽說的,好像不是這個名字。我聽說,塔寨集團的背后,還有一個真正的老板,叫林耀東?”
沙瑞金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怎么會知道林耀東?!
林耀東這個名字,在漢東的官場上,是一個極其敏感,甚至可以說是禁忌的存在!
因為,他有一個,誰也惹不起的哥哥。
漢東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高育良!
沙瑞金感覺自已的后背,瞬間就被冷汗浸濕了。
他終于明白,趙援朝的劍,真正要刺向的,是誰了!
他這是要,對省委常委,動刀了!
“援朝同志……這個……這個林耀東,我……我不是很了解……”沙瑞金試圖含糊其辭。
這件事,牽扯太大了。
是漢東政法系統的掌門人,門生故吏遍布全省。動他,就等于捅了整個漢東官場的馬蜂窩!
“不了解?”趙援朝冷笑一聲,“沙書記,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要跟我打馬虎眼嗎?”
“你是不了解,還是不敢了解?”
“我今天在平安鎮,已經把話說明白了。斬草,就要除根!李達康,祁同偉,趙東來,王長貴……這些人,都只是些枝葉罷了!”
“真正給這棵毒樹,提供養分,讓它盤根錯節,肆意生長的,就是那些,隱藏在更高層,更深處的,大樹根!”
“而這個塔寨集團,這個林耀東,以及他背后的人,就是其中,最粗的一條根!”
“沙書記,我今天,就把話給你挑明了!”趙援朝的聲音,變得無比的嚴肅和鄭重。
“我不管他林耀東背后是誰!也不管他哥哥是省委常委,還是天王老子!”
“三天之內,我要看到,塔寨集團,被徹底查封!林耀東,被緝拿歸案!”
“你,和你的漢東省委,要是辦不到。”
“那好,我親自來辦!”
“到時候,我的坦克,可能就不是開到平安鎮了。而是要開到,你省委大院的門口了!”
赤裸裸的威脅!
不留任何余地的,最后通牒!
沙瑞金握著電話的手,都在顫抖。
他知道,自已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趙援朝,這是在逼他,做出最終的站隊!
是選擇,和高育良這個“漢東幫”的核心人物,一起,負隅頑抗,最后被碾得粉身碎骨。
還是選擇,徹底倒向趙援朝,親手,砍斷自已曾經的“戰友”,遞上這份,最血腥,也最徹底的,投名狀!
沙瑞金的腦子里,天人交戰。
他想起了高育良那張,總是帶著溫和笑容,卻又深不可測的臉。
他又想起了趙援朝那雙,冰冷,霸道,卻又帶著一絲理想主義光芒的眼睛。
最終,他一咬牙,做出了決定!
賭了!
就賭這個年輕的將軍,能給漢東,帶來一個,真正的,朗朗乾坤!
“援朝同志!您放心!”沙瑞金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的堅定和決絕,“不需要三天!今天晚上!今天晚上,我就給您一個交代!”
“我立刻,親自帶隊,去呂州!”
“我沙瑞金,就要用這個塔寨集團,用這個林耀東,來向漢東,向中央,也向您,證明我們的決心!”
“好!我等著!”趙援朝的聲音,這才緩和了一些。
“不過,我提醒你一句。”
“狗急了,會跳墻。兔子急了,也咬人。”
“高育良,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掛斷電話,趙援朝的眼中,閃過一絲深邃的光芒。
他知道,自已已經把沙瑞金,徹底逼上了自已的戰車。
接下來,就該輪到,高育良出場表演了。
他很期待,這位漢東大學的法學教授,這位漢東官場的“不倒翁”,在窮途末路的時候,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他轉過頭,對身后的周守京說道:“通知高城,讓他帶一個特戰分隊,秘密潛入呂州。”
“盯住塔寨集團,也盯住,沙瑞金。”
“我不想看到,我們的省委書記,在呂州,出什么意外。”
“是!軍長!”周守京立刻領命。
“還有,”趙援朝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給我們在軍區‘做客’的,那些輝煌地產的‘客人’,尤其是那個叫黃毛的,好好‘招待’一下。”
“告訴他們,他們的老板趙東海,快要回來了。”
“我想,他們應該有很多‘心里話’,想跟他們的老板,好好‘聊一聊’。”
周守京聞,心領神會地笑了。
他知道,軍長這是要,雙管齊下。
一邊,在明面上,逼著沙瑞金去動高育良的根基。
另一邊,在暗地里,準備從趙東海這條線上,挖出更多的,關于塔寨集團,關于高育良,甚至,關于祁同偉的,黑料!
一張針對整個“漢東幫”的天羅地網,已經徹底張開。
而趙援朝,就是那個,手握漁網的,冷酷的漁夫。
他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地,收緊漁網,直到,將所有的魚,都一網打盡!
一個,都別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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