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和高育良等一眾漢東省的官員，就站在不遠處，看著這震撼人心的一幕，一個個臉色慘白，兩腿發軟。
他們知道，趙援朝這是要做什么了。
他這是要用最直接，最震撼的方式，向整個漢東省，宣告軍隊的決心和意志！
趙援朝沒有再看他們一眼，他坐上車，對司機下令。
“出發！去連長家！”
十幾輛軍用車輛組成的長隊，在省軍區門口集結。最前面，是趙援朝的指揮車。中間，是幾輛威武的武裝突擊車，上面架著機槍，戰士們荷槍實彈，神情肅穆。
整個車隊，如同一條鋼鐵巨龍，緩緩駛上了京州市的街道。
京州市的午后，陽光正好，街道上車水馬龍，一片祥和。
然而，這份祥和，很快就被一陣沉悶而又規律的轟鳴聲打破了。
一支由十幾輛綠色軍車組成的龐大車隊，出現在了市中心的主干道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車隊中那幾輛線條猙獰的武裝突擊車。車頂的機槍，黑洞洞的槍口仿佛能吞噬一切。車身上，站著一個個全副武裝，面容冷峻的士兵。
市民們驚呆了。
“怎么回事？是拍電影嗎？”
“不像啊，你看那些兵，那眼神，是真的！這是要打仗嗎？”
“這是哪個部隊？太威風了！”
路上的車輛，紛紛自覺地靠邊停下，為這支散發著鐵血氣息的鋼鐵洪流讓路。交警們站在路口，緊張地指揮著交通，汗水濕透了警服。他們接到了市局的死命令，不惜一切代價，保障這支車隊的通行。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在京州的市民中飛速傳播。無數人從商場、寫字樓里涌出來，站在路邊，震撼地看著這難得一見的一幕。
車隊的目標，是城南一個老舊的居民小區。
當這支鋼鐵巨龍，緩緩駛入狹窄的小區道路時，整個小區都沸騰了。
居民們從窗戶里探出頭，或者直接跑下樓，圍在遠處，議論紛紛。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趙援朝帶著鋼七連的兵。
就像一陣狂風，席卷了京州。
“看見沒有？那可是集團軍的軍長！中將！親自來給英雄的女兒送通知書！”
“太解氣了！就該這樣！讓那些貪官污吏看看，我們軍隊不是好惹的！”
“那個女孩也太可憐了，爹是緝毒英雄，爺爺是戰斗英雄，結果高考分數還被人頂了，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現在天理來了！你沒聽見那將軍說的嗎？軍隊不答應，國家不答應，人民也不答應！”
軍隊上門送通知書的視頻和照片，以一種病毒式的速度，在網絡上傳播開來。
《兩代烈士后人高考被頂替，集團軍軍長親率部隊討還公道！》
《鋼七連，一個番號的承諾與守護！》
《英雄不能流血又流淚！趙援朝將軍的怒火，點燃了整個漢東！》
一個個刺眼的標題，迅速占領了各大新聞網站和社交媒體的頭條。輿論，徹底引爆了。
漢東省委、京州市委的官方網站和電話，幾乎被打爆。無數的網民和市民，要求嚴懲罪犯，要求徹查到底。
……
漢東省委，緊急常委擴大會議。
氣氛比上一次更加凝重。沙瑞金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趙援朝走了，但他留下了一個爛攤子，和一個燙手的山芋。
“同志們，都看到了吧？”沙瑞金的聲音沙啞而又疲憊，“現在，我們漢東省，成了全國的焦點。趙援朝將軍用他的方式，把我們架在了火上烤。”
“他這是在逼我們啊！”
他看了一眼垂頭喪氣的李達康，心里的火又竄了上來。
“李達康！京州的教育系統，招生系統，是不是已經爛到根了？一個趙東來，就能無法無天嗎？他背后還有沒有人？有沒有形成利益鏈條？”
“我命令你！立刻對京州教育系統、招生系統，進行一次大掃除！徹查！凡是跟這件事有牽連的，一個都不能放過！不管涉及到誰，一律拿下！”
“是！沙書記！”李達康站起來，聲音嘶啞地保證。他知道，自已的政治前途，就看這次危機處理得怎么樣了。如果不能給省委，不能給趙援朝一個滿意的交代，他這個市委書記，也就當到頭了。
沙瑞金的目光，又轉向了省紀委書記。
“對趙東來的審查，要加快進度！深挖！把他所有的問題，都給我挖出來！我要讓他成為一個反面典型，警示全省的干部！”
“是！”
會議開了一整夜。一項項指令從省委發出，整個漢東省的官場，都fee良thechill.
一場由高考頂替案引發的官場大地震，正式拉開了序幕。
而風暴的中心，京州市，更是風聲鶴唳。
李達康回到京州，連家都沒回，直接召集市紀委、市公安局、市教育局的負責人，連夜開會。他傳達了省委的指示，表情嚴厲，措辭嚴厲。
“從今天起，我親自擔任調查組組長！誰敢說情，誰敢包庇，誰敢阻撓調查，就是跟我李達康過不去，就是跟市委市政府過不去！”
省紀委和市紀委組成的聯合調查組，正式進駐京州市教育局。
相關人員被一個個帶走談話。
一時間，教育系統內，人人自危。
趙援朝并沒有離開漢東。他就住在省軍區，像一頭沉默的猛虎，臥榻在側，冷眼旁觀著漢東省的一切動作。
他知道，砍掉一個趙東來，解決不了根本問題。他要的，是制度的重建，是風氣的扭轉。
他把省軍區的司令員和政委叫來。
“你們軍區，也要立刻開展自查！”趙援朝的語氣同樣嚴肅，“我們軍人子女的各項優撫政策，有沒有完全落實？有沒有人敢在這上面伸手？有沒有人敢克扣他們的待遇？”
“我們不能只盯著地方，自已家里要是也出了問題，我趙援朝第一個不答應！”
“是！軍長！我們立刻就辦！”省軍區的兩位主官，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保證。
調查，在兩條線上，同時緊張地進行著。
省紀委對趙東來的審查，很快就有了突破。在強大的政治壓力和證據面前，趙東來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開始竹筒倒豆子般地交代問題。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趙東來不僅僅是高考舞弊的問題，他還涉及利用職權，為黑惡勢力充當保護傘，收受巨額賄賂，生活作風糜爛等一系列嚴重違紀違法問題。
而另一邊，對教育系統的調查，也挖出了更深的東西。
一名教育局的關鍵人物，在被審查時，為了立功贖罪，拋出了一個爆炸性的信息。
“趙東來……他能辦成這件事，不只是因為他是公安局長……他還抓著很多人的把柄……而且……而且真正幫他打通省招生辦關節的，不是一般人……”
負責審訊的紀委干部立刻追問：“是誰？！”
那人猶豫了半天，最后像是下定了決心，壓低了聲音，說出了一個名字。
“是……是省招生辦的吳主任……他……他是高育良書記的……內弟……”
審訊人員的筆，停在了半空中。
他感覺自已仿佛聽到了一個晴天霹靂。
高育良書記？
那個親自掛帥專案組，一臉正氣，誓要徹查到底的省政法委書記？
他的內弟，是這件事的關鍵經辦人？
這……這簡直太諷刺了！
他不敢怠慢，立刻將這個驚人的消息，層層上報。
很快，這份絕密報告，就擺在了京州市委書記李達康的辦公桌上。
李達康看著報告上的那個名字，只覺得手腳冰涼，如墜冰窟。
李達康的辦公室里，煙霧繚繞。
他已經一個人在這里坐了整整一個小時，面前的煙灰缸里，堆滿了煙頭。
那份報告，就靜靜地躺在桌子上，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嘲笑他，嘲笑整個漢東官場。
高育良的內弟！
吳主任！
李達康感覺自已的心臟都在抽搐。他終于明白，為什么趙東來一個市局的局長，能把手伸到省招生辦去。原來根子在這里！
高育良！那個在沙瑞金面前信誓旦旦，主動請纓負責調查的省政法委書記！
他是在查案，還是在銷毀證據？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李達康的腦海里閃過。
他現在面臨一個無比艱難的抉擇。
是把這件事壓下去，賣高育良一個人情？還是捅出去，跟高育良徹底撕破臉？
壓下去？不行！
李達康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趙援朝那張冰冷的臉，還歷歷在目。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已敢有半點包庇和隱瞞，那位年輕的將軍，絕對會把整個漢東省給掀了！到時候，別說高育良，就是沙瑞金也保不住自已。
他李達康，不能成為陪葬品！
那就只剩下唯一的選擇了。
李達康拿起桌上那份報告，手都在微微發抖。他知道，一旦他把這份報告交上去，就等于是在漢東官場投下了一顆真正的核彈。他將徹底得罪高育良，甚至會動搖沙瑞金的權威。
但事到如今，他已經別無選擇。
他深吸一口氣，拿起桌上的紅色電話，直接撥通了沙瑞金的辦公室。
“沙書記，我是李達康。”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達康同志，京州那邊情況怎么樣了？”沙瑞金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書記，有……有新的情況。非常嚴重。”李達康的語氣無比凝重，“我建議，我立刻當面向您匯報。”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沙瑞金是何等人物，他立刻從李達康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不尋常。
“好。你馬上來省委。”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