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在辯解,還在試圖為自已開脫。
沙瑞金聽到這里,氣得渾身發抖。
普通學生?
難道普通學生的人生,就可以被你隨意竊取嗎?
這是何等深入骨髓的傲慢和自私!
他指著趙東來,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李達康看著眼前這個自已曾經無比欣賞的下屬,此刻只覺得無比的陌生和惡心。
他感覺自已的臉上,火辣辣的。
這不僅僅是趙東來的恥辱,更是他李達康的恥辱!
沙瑞金轉過身,不再看趙東來那張丑陋的嘴臉。
他看著李達康,眼神里充滿了失望和憤怒。
“李達康!這就是你用的人!這就是你的漢東第一公安局長!”
他一步步逼近李達康,聲音越說越大,怒火越燒越旺。
“你把他當成寶!當成你的政績!可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沙瑞金猛地揚起了手。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響徹了整個辦公室。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高育良驚呆了,趙東來也愣住了,就連門口聞聲探頭進來的秘書,都嚇得縮了回去。
省委書記,打了市委書記!
這要是傳出去,絕對是漢東省官場的一場超級大地震!
李達康捂著自已火辣辣的臉,整個人都懵了。
他感覺到的不是疼痛,而是前所未有的屈辱。
他李達康,在漢東省也是說一不二的人物,何曾受過這種待遇?
怒火從心底升起,他想反駁,想質問。
但當他看到沙瑞金那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時,他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他知道,這一巴掌,沙瑞金不是在打他李達康個人,而是在打他這個識人不明、管教不嚴的京州市委書記!
是在打整個京州官場的臉!
“這一巴掌,是替趙援朝將軍打的!是替犧牲的烈士打的!是替那個被你們偷走人生的孩子打的!”
沙瑞金的聲音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李達康,我希望這一巴掌,能把你打醒!”
李達康的身體晃了晃,他慢慢放下了手,臉上的紅腫清晰可見。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低下了頭。
他知道,自已錯了,錯得離譜。
他一直以為,只要抓好經濟,就能一俊遮百丑。
他放任趙東來,給了他太多的權力和信任,卻忽略了對他人品的考察和監督。
“你知不知道我們面對的是誰?是二十集團軍的軍長!是那個敢把天捅個窟窿的趙援朝!”
沙瑞金的怒火還在燃燒,“你知不知道被頂替的是誰?是對越反擊戰犧牲的戰斗英雄的后代!是緝毒英雄的女兒!兩代烈士!你的人,就敢把手伸向他們!李達康,你這個市委書記,是怎么當的!你想把我們整個漢東省都拖下水嗎?”
每一句話,都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李達康的心上。
他無力反駁。
沙瑞金發泄完,才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
他轉向癱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的趙東來。
“趙東來,從現在開始,你被停職了。省紀委的人,馬上就到。”
沙瑞金的語氣,冷得不帶感情,“把你所有的問題,老老實實,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如果敢有半點隱瞞,罪加一等!”
趙東來徹底垮了。
他知道,自已的政治生涯,不,是整個人生,都在這一刻,畫上了句號。
處理完趙東來,沙瑞金的目光又回到了李達康和高育良的身上。
“現在不是追究誰責任的時候。”
他的聲音恢復了冷靜,但依舊沉重,“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怎么去面對趙援朝。怎么平息他的怒火。”
高育良在一旁,心里也是叫苦不迭。
他現在終于明白,為什么趙援朝會親自坐著武裝直升機殺過來。
這件事的性質,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普通刑事案件的范疇。
這是在挑戰整個軍隊的底線!
“我們查出了罪魁禍首,也立刻對他進行了處理。京州大學那邊,新的錄取通知書也已經加急辦好了。我們現在就去向趙將軍匯報,請求他的原諒?”
高育良試探著問道。
“原諒?”
沙瑞金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育良,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你以為趙援朝要的,只是一個趙東來嗎?你以為他要的,只是一份錄取通知書嗎?”
沙瑞金嘆了口氣,走到窗邊,看著樓下閃爍的警燈,眼神變得無比凝重。
“他要的,是一個交代。一個能讓所有為國奉獻的軍人,都能安心的交代。他要看到的,是我們的態度。是我們漢東省,刮骨療毒、壯士斷腕的決心!”
李達康和高育良都沉默了。
他們都是官場的老手,自然明白沙瑞金話里的意思。
趙援朝這尊大神,請來容易,送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