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點什么?”過了一會兒,沈建毅順手點根煙問。
“不餓,你自己吃吧,”沈凡站起身來,想起來搬家的時候把牙刷扔了,“我去超市買點生活用品。”
沈建毅點頭:“你姑知道今天咱們搬來,讓我們去一趟,你順道買點水果回來。”
“好。”沈凡點頭。
離家100多公里的地方,習慣沒差多少,但口音是有點不一樣的,沈凡站在嘈雜的路邊,吸了一口氣,才突然有種失去方向感的陌生。
他杵在馬路邊愣了會兒神,然后打開手機地圖,搜了個超市,跟著導航找到了地方。
沈凡的效率很高,來回一趟購買完全部需要的日用品外加水果,結賬的時候收銀員小姐姐好心地幫他在塑料袋提手上纏了圈手紙,怕他勒手,大概是看他模樣太辛酸了。
沈凡屬于短期內暴瘦,所以有點脫相,棱角分明,清俊且陰霾。
179的身高,高三那陣他媽給他補到140斤,而眼下撐死110,目前獨著臂,還拎那么一兜子東西,整個人搖搖欲墜,讓人看了特想上去幫一把。
走出超市的時候,夜幕剛剛降臨。
紅燈。
沈凡停下腳,聽著車飛馳而過的聲音,抬起頭。
頭頂的高架橋縱橫交錯,向上看的視線很狹窄,很壓抑。
霓虹閃爍,汽笛聲響,擁擠的人潮。
4d立體環繞。
變燈,人群開始移動,沈凡挪步跟隨。
馬路才走了一半,沈凡的視線突然有點模糊,左眼不自覺地閉上,視線只剩下一半,斑馬線開始不受控的打彎,變窄。
沈凡下意識的想去摸藥,但騰不開手。
腳下發軟,手里一輕,然后就看到了自己下跪的膝蓋,眼前猛地一黑。
操,毀滅吧。
驚心地剎車聲刺痛耳膜。
“我操,帶傷碰瓷的!”
車停在沈凡趴在地方的前面兩米處,急剎踩住了,還好后面沒車,沒造成追尾。
從車上下來一男的,穿了個運動背心,秀出滿胳膊的紋身,指著地上的沈凡:“起來吧,別裝了哎,壓根沒碰到你,我這有行車記錄儀。”
紋身車主看了周圍一圈,發現對面就是家醫院,又沖著地上的沈凡說:“你小子挺會啊,旁邊就是醫院,怎么地,怕搶救不及時啊?”
他扭頭對自己同車那人喊道:“程澈,別賣呆兒了,你下來,這得咋整?”
副駕駛的車門“咔噠”一聲打開,慢悠悠的晃下來個人,個挺高,眉眼俊得勾人,屬于招蜂引蝶款,他單手揉著腦門,罵道:“張銘你純他媽的災星降頭,干啥啥倒霉,這剎車踩的,你差點給我送走嘍。”
…
好好的小伙兒多余長了張嘴。
他罵完張銘這會走到地上那人面前,看那人趴在地上,和大地緊緊地貼著臉兒。
“咱倆出師不利,遇上碰瓷兒的了。”張銘說。
程澈瞪了他一眼,蹲下身,想把這人抬起來。
“哎操,”張銘上前阻止,“別動,動就訛上了。”
“你也不是個人啊,”程澈說,“倒你眼巴前兒了,你就讓人家擱地上這么躺著?”
張銘遲疑了一下,沖著路邊圍觀的人說:“各位都作個證,想拍視頻的拍視頻,大家都看見了,這小子自己趴道中間,你看這一地…臥槽…不是血!這是火龍果!”
沈凡兩兜子的東西散花了一地,張銘一腳給火龍果踩碎,爆漿了,紅紫色沾了一鞋,抬頭再看程澈,已經一手給地上那人撈起來,打橫用公主抱給抱了起來。
“得,”張銘一拍手,“沾上了,訛上你負責嗷!”
“合著你到底是沒行車記錄儀是吧,”程澈低頭看了眼懷里那人,跟自己年齡差不多,這人立起來搞不好比他還高,但抱著特別輕,“我看著不像碰瓷的,這么瘦,低血糖暈了吧。”
“倒霉啊!那邊還著急吃飯呢,怎么辦?”張銘問。
“我是你爹啊,你天天問我這怎么辦,那怎么辦,你滾去,我伺候行了吧。”程澈不耐煩地說。
“嘿嘿,謝澈哥。”張銘笑得諂媚,“那你一會兒也得過來,好不容易聚一次。”
“我先給他送醫院去,”程澈說,“你家公主大人催命連環call,快滾吧。”
“養生局兒,”張銘沖程澈晃了晃手機說,“你一會兒一定記著過來啊!”
程澈擺了個“滾”的口型,抱著這人往馬路對面的醫院走。
那一兜子的東西,除了被張銘踩爛了的火龍果被扔了,其余都被好心路人撿起來,陪著程澈一齊給送到了醫院里。
值班小護士給沈凡推了個葡萄糖,程澈就坐一旁,手杵著下巴打量著這人。
眼尾帶痣,身上帶傷,人白得跟張紙似的,年紀輕輕看著還挺有故事的。
程澈挺有興趣的。
葡萄糖推完沒幾分鐘,沈凡就醒過來了。
睜眼看見慘白的天花板,沈凡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氣,嗅出來了醫院味兒。
相較一般昏迷醒來的情況,沈凡表現極其鎮定,只是摸了下褲兜,感覺手機還在,拿出來看了眼時間,估算自己大概失去了20分鐘的記憶。
收了手機,他才注意到床旁邊坐著個人,正兩眼發光的看著自己。
需要承認程澈的長相是看者必會覺得這人有點帥,眼睛掬著水似的,眉尾唇角,每一分都像規定好,有著精確好看的弧度。
但此刻沈凡的心情如同死水,就天仙坐他面前,他也會吝嗇反應,而且莫名感覺對方的目光像個等待獎勵的傻狗。
沈凡板著一張像是從陰間爬回來的冷臉,開口第一句話:“是不是你撞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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