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原先由解決戰斗后帶來的輕松氛圍,在龔天明那句話落下的瞬間,蕩然無存。
蘇誠整個人如遭雷擊,站在原地,呆立不動。
眸子里,驚駭的全是滔天巨浪!
爺爺!
蘇建國,蘇元帥!
被人構陷?!
回憶潮水瞬間涌來……
“爺爺”這兩個字,何其沉重。
這是他從記事起,在那些被刻意塵封的舊照片里才能窺見一角的……
家族榮耀與悲愴的源頭!
蘇誠神情孤寂,那身單薄的藍白條紋病號服在風中獵獵作響。
龔天明看著蘇誠的反應,慘白的臉上擠出獰笑。
他賭對了。
這是蘇誠唯一的軟肋!也是他最后的活命的機會!
他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蠱惑。
“怎么樣?這個交易劃算吧?只要你放我一條生路,我保證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那個人的名字,他的所有罪證線索……我全都給你!”
“你就可以為你爺爺沉冤昭雪,讓蘇元帥的名字重回大夏英烈榜,舉國敬重!”
然而。
預想中的妥協,并沒有出現。
蘇誠那劇烈收縮的瞳孔,在短短幾秒鐘的掙扎后,竟緩緩恢復了清明。
那滔天的巨浪,被一股更強大的意志力,硬生生壓了下去。
他緩緩抬起眼皮,再次看向龔天明時,那眼神中的震驚已經褪去,只剩下一種冰冷到極致的……蔑視。
“呵呵。”
蘇誠笑了,笑聲很輕,卻讓龔天明心頭猛地一顫。
“不需要。”
蘇誠的聲音,平靜而清晰。
“且不說,你的話,讓我此刻難辨真假。”
他向前踏了一步,那股無形的壓迫感,讓龔天明下意識的回縮身體。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又如何?”
蘇誠的目光,如同兩把鋒利的手術刀,要將龔天明的靈魂徹底剖開!
“我身上,流著的是蘇家的血!我爺爺是元帥,我父親蘇航天,母親姜若水,皆為國之棟梁!”
“我蘇家滿門忠烈,豈會與你這種愚弄國民、作奸犯科的鼠輩,做什么骯臟的交易?!”
“你不配!”
最后三個字,如同三柄重錘,狠狠砸在龔天明的胸口!
他徹底愣住了,張著嘴。
這直面的挑白讓他語塞,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蘇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一種侮辱。
“至于你說的那些秘密……總有一天,我會親手去查!用我自已的方式,堂堂正正地將真相大白于天下!”
“但絕不是現在,用這種徇私枉法的方式,來換取!”
“你……”龔天明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轉紫,最后化為一片死灰。
他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
這世上怎么會有人,能拒絕得了如此巨大的誘惑?!
為祖父復仇,重振家門聲威,這難道不是天經地義、不惜一切代價都該做的事嗎?!
蘇誠不再理會這個已經精神崩潰的罪犯。
他轉過身,對不遠處正一臉驚愕地看著這邊的石尚志,冷聲吩咐道:
“石局長,請把他換到后面那輛特警運輸車上,銬死了!”
“然后,跟在兩位隊長的吉普車后面,我們回市局!”
“是!蘇少!”石尚志一個激靈,瞬間回過神來。
他看向蘇誠的眼神,已經從之前的敬畏,多了一絲發自內心的……崇敬!
他聽不清兩人的談話內容,但神情和姿態做不了假,顯然是蘇少拒絕了對方的何種條件,令龔天明徹底懵了。
這才是真正的英烈之后的風范!
很快,龔天明被特警們粗暴地從警車里拖了出來,押上了后面那輛相對完好的特警運輸車。
車隊重新啟動。
墨綠色的軍用吉普在前方開道,特警車居中,蘇誠和石尚志的警車墊后,
以一種絕對安全的陣型,朝著市區方向疾馳而去。
……
半個小時后。
長水市市局大樓,燈火通明。
龔天明被直接押送進了位于地下三層,安保級別最高的重犯審訊室。
石尚志親自帶隊,臉色嚴肅得能滴出水來。
“蘇少,您放心!”他站在審訊室的單向玻璃前,對身旁的蘇誠鄭重保證道。
“從現在開始,我會親自督辦此案!連夜審訊,務必把所有東西都從他嘴里撬出來!”
“在獨立完成調查,形成完整卷宗送檢之前,我保證,市局……不受任何單位的詢問,不接任何人的打招呼!”
蘇誠點了點頭。
面前這位石尚志,此刻相當于是在立投名狀了。
這位官迷在先前千人搏殺時的英勇表現,倒也沒有玷污身上的制服。
蘇誠心頭一松,大石落下。
自此,趙師娘事件的后續,終于要按流程走向正確的尾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