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灼熱的野望升騰的瞬間,他腦海里清晰地浮現出秦月的樣子。
她靠在床頭,因為孕吐臉色微微發白的樣子。
她夜里翻身困難,需要他輕輕托著腰才能挪動的樣子。
還有預產期……秦月的預產期就在明年一月初。
而中青班,通常是九月開學,十二月結業。
時間上……
狂喜與焦慮,像兩股截然相反的熱流,在他胸腔里猛烈地撞擊著。
他需要這場學習,需要這個臺階。
錯過了這次,下一次機會何時再來,變數太多,一步落后,可能步步落后。
他太清楚體制內這條晉升之路的規則。
可他更清楚自己對秦月的承諾。
孕晚期行動不便,情緒起伏,需要丈夫在身邊;臨產時的恐懼和無助,需要他在門外守候;孩子呱呱墜地的那一刻,他不想缺席。
那是他的骨血,是他和秦月共同創造的、最珍貴的生命。
他承諾過要做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
他需要冷靜,需要和秦月商量。
晚飯的餐桌上,氣氛微妙。
清蒸鱸魚,炒時蔬,排骨湯,都是鄭儀按營養食譜做的。
秦月胃口似乎比中午好了一些,小口吃著米飯。
“下午……組織部王處來電話了。”
鄭儀夾了一塊最嫩的魚肚肉放到秦月碗里,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平常。
秦月抬起頭,清澈的眼睛看著他:
“哦?什么事?”
“通知我去參加秋季省委黨校的中青班,三個月。”
鄭儀放下筷子,注視著妻子的眼睛。
秦月的動作頓住了,長長的睫毛垂了一下,隨即又抬起來,眼中沒有驚訝,反而有一種了然和。
“這是好事啊!”
她語氣輕快起來,嘴角揚起笑意。
“終于來通知了?我就說嘛,你從澤川回來,又勤勤懇懇寫了那么多高質量報告,組織上肯定看得見。”
“可是……”
鄭儀喉嚨有些發緊,后面的話一時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可是什么?擔心我?”
秦月放下碗筷,伸手覆上鄭儀放在桌面的手背,掌心溫熱。
“預產期不是還有四個多月嗎?等你學完回來,時間正好。”
她頓了頓,聲音更柔和也更堅定。
“你放心去。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結實著呢。跟媽說一聲就好了,等你開學前她就搬過來住,有她在,你還不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是孕晚期……”
“孕晚期怎么了?”
秦月打斷他,語氣帶著點不容置疑的“蠻橫”。
“不就是行動慢點嘛。有媽照顧我日常,你周末要是能請假就回來看看我們,不能也沒關系,每天打打電話視頻就行了。學習是大事,還是中青班!多少人盼都盼不來這個機會。不能因為我耽誤了。”
她反握住鄭儀的手,眼神亮晶晶的,帶著一種鄭儀熟悉的、屬于中科大那個獨立聰慧女生的光彩:
“我知道你擔心我。但鄭儀,我也希望你好。你的抱負,你的能力,值得更大的舞臺。去做你該做的事,家里的事,交給我和媽。”
妻子的理解和支持,像一股暖流,瞬間融化了鄭儀心中大半的焦慮和愧疚,卻又讓那殘余的部分變得更加沉重。
他張了張嘴,那些擔憂的話終究沒能再說出來。
秦月已經把所有的難處都想到了,并且用最堅決的態度告訴他:這不是問題。
他只能用力回握住妻子的手,指尖感受著她脈搏的跳動,喉頭有些發堵:
“辛苦你和媽了……”
“這有什么辛苦的。”
秦月抽回手,拿起筷子,故作輕松地戳了戳碗里的米飯。
“等你學成歸來,高升了,我和寶寶就跟著你享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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